一身陈旧的赭色衣衫,有些不太合身,罩在那不过十五六岁的身躯上显得些许肥大。衣衫之上也打着不少补丁,一看便知是穷人家所穿。身后更是背着一个竹筐,框内躺着一柄刃口有些破损的乌黑柴刀。
此人虽着如此衣衫,但面相俊美,目若星辰,举手投足间自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气势,却非寻常人家的子弟。
而他正是凌断殇。如今他的身体已是恢复如初,此番清晨出门却是闻鸡起舞,到小村东边的一座山中修行。
凌断殇行至田边小路,一位四十来岁稍稍有些发福的中年妇人见着他,立时放下了锄头,朝他招呼道:“小伙子,这么早又去山上砍柴了?待会下山来李婶家吧,给你熬一碗姜汤喝,祛祛山中的寒气!”
望着李婶眼中的诚挚,凌断殇报以微笑:“多谢李婶!不过我年轻阳气盛,那点小寒还侵不进身子!”
那方李婶还未开腔,这边一个头发已经掉了不少的中年汉子面色颇严地朝凌断殇道:“小家伙客气什么?年纪轻轻的就只知道折腾身子,等你老了就知道老寒腿是怎么来的了!晚上来张伯家吧,给你小子弄点驱寒的草药吃!”
凌断殇自然知晓,张伯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凶恶,实则是一位古道热肠的汉子,对于这般厉喝,凌断殇只有讪讪笑了笑,回道:“好……晚上我会来的,那便麻烦张伯了。”
“你这小伙子就是这么客气,我们都是粗人,你这么客气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不过既然你要去你张伯家,晚上还是要来李婶这里喝碗姜汤!听到没?”
“是……好!”
凌断殇望着两人这般热情,却是慌忙间脚下加快了步子朝山里去了。
来到这卫南村的两月来,村民们的热忱他是深有体会,虽然大家一再猜测他是哪一家的落难公子,但当凌断殇道出自己自小孤苦,乃是流浪至此之后,村民们也未多说什么,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待他如亲人。
久违的温馨令得凌断殇一直以来被仇恨与悲哀充斥的冰冷心境多了分暖意……
行走在幽暗的山林间,凌断殇步履轻伐,山路的崎岖对他来说似乎构不成大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已行至临近山顶的一片平坦之地。
此地大概数丈方圆,被坚硬的银杉木所围,地上满是木桩,看断口还未变干,应是近段时间新砍下的,这数丈之地便是凌断殇的修行之所。
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凌断殇平复下略有起伏的胸膛,手中一正拿握之处,便是猛地朝前一刺。这一手又急又快,一声破风轻响,那树枝的前端便已出现在了前方尺处。
前劲未消,凌断殇手腕一翻,右手陡然高扬,那根树枝似乎承受不了如此大力,立时朝下一弯,划出一道扇形轨迹,带起阵阵呼啸。
凌断殇收起树枝,以他的肉身之力面上竟然浮起些许潮红,胸膛更是略微起伏,但他望着那根树枝的眼中却是异彩连连。
这两个如此简单的动作,竟会这般费力?其实并非如此,以凌断殇如今一拳之下便有四千来斤的力道,这细小的树枝如何能够承受?他便压制了力气,以普通人的力量挥击。
而这一刺、一挑便是出自《剑诀三篇》中第一篇的基础剑法,虽看似简单,凡举三岁孩童都能舞出这般模样,但这一刺实则劲力内敛,出手之时,凌断殇已然坟起每块肌肉,待到遇敌便能瞬间爆发;那一挑,亦是在对方躲闪或是格挡之时,劲力最薄弱之际趁势而出,一纤一毫都拿捏精准,妙至巅毫!
如今凌断殇施展起来已是有模有样,若是换了一柄长剑,这两招下来,就算以普通人的力气,威力定然也是非凡。
《剑诀三篇》前三层主修肉身,若单论凌断殇的肉身之力,他已是早已达第六层之境。而他在出逃昭京之前便已将剑诀第一篇的第一层修行完毕,第二层也已有小成。虽然他两世为人,心智极高,但也明白基础的重要,每一层的修行皆是循序渐进,而这一月时日也大都花在修行基础剑法的前两招之上。
一月工夫,凌断殇仅将这基础剑法的一刺一挑两招融会贯通,今日来到这山林内便是为修行接下来的两招……
日上三竿,山林中早已活络,一只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林间啼唱,春风习习,吹得整片林木沙沙作响。
“哈!”一声断喝陡然传来,凌断殇手中的枝条如一柄两尺软剑划出一道灰色弧线迅猛拔高。提至顶点,枝头剧颤,就在这旧力未尽,新力难及之时,凌断殇双目中精芒一闪,双臂肌肉坟起,运力齐施,那枝条如当头一棒伴随着一声厉啸朝下劈落。
“啪!”一声脆响,早已被踩实的土地上现出一道两寸深的印痕。
凌断殇面现喜色,这一劈威猛如斯,这不过拇指粗细的枝条在他手里竟能发挥出利器之威,而他更是仅用了不到一成的力气。倘若换了一柄长剑,这一剑劈下定然能斩断一棵手臂粗细的树干!
望向满地折成两段的枝条,凌断殇随手丢掉手中同样已经自柄处断裂的树枝,拿起柴刀开始劈砍他新的木剑。
“林小哥!”一个脆生生的嗓音突然自下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