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说出半个字来。人还是那三个人,然而如今的身份和关系,却已经有了天差地别的巨大转变。
高琳的表情略显尴尬,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中还包含着一丝无助和绝望,令人能隐隐感到一种悲切之意。我不明白已经变化为血妖的她为何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是有意作伪,还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此时我的心思全然没在她的身上,只关心大胡子和季玟慧等人不要受到任何的伤害。
那姓孙的远远见我过来,竟满脸奸笑地拍起了巴掌:“幕后英雄终于现身了,欢迎,欢迎!按理说咱们也不止一次打过交道了,今天能见到本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极为厌恶他那份小人的嘴脸,把手一摆,不屑地回道:“装孙子就免了吧,有那闲工夫回家跟你亲爷爷装去,我可不敢高攀你这号亲戚。再说要论起幕后的英雄,天底下谁敢跟你老相提并论?在别人背后耍手段,使伎俩,都是你老的拿手绝活,我哪配得上幕后英雄这几个字!”
要说起嘴吐毒蛇的能力,我丝毫不逊于王子的水平。天津人本来就是能说会道,俗话说“京油子,卫嘴子”,后半句指的就是天津卫的人嘴上功夫相当了得。那姓孙的被我一阵奚落,本来还挂着笑容的脸上立即就变得难看了许多。
听见二人斗起嘴来,王子岂肯充当看客?他急忙上前一步,操着一嘴浓郁的京片子斜眼问道:“哎呦,您就是那位姓孙的大爷吧?久仰啊!久仰啊!啧啧啧,您可真是大人物啊,一直跟旮旯里猫着,想见您一面可真是比见皇上还难啊。咱们几个可一直都在暗地里掰手腕儿呢,还一直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呢!怎么茬儿,今儿个给咱爷们儿赏个字号吧?”
那姓孙的哼了一声,铁青着脸,并不回答王子的问话。
王子嘿嘿一笑,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道:“哎呦喂,您还害臊是怎么着?那得,您要不愿意说我们也不为难您,您不是姓孙吗?我们就随便跟后头加个字,咱叫着也能方便点儿不是。忘了跟您说了,我们这哥儿几个都叫我王子,其实我也挺喜欢这名儿的,要不您也跟我同名得了,我倒是不嫌您恶心。”
我心说王子这张嘴可真是损透了,这不是明摆着管人家叫孙子嘛,他这样的骂人方式要比满嘴脏字的污言秽语还犀利百倍。有的人就是这样,往往被人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的时候,总能装出一幅清高的姿态,好像不屑与之斗口一样。而当其被人抓住短处奚落讥讽一番,就再难抑制心中的怒气,那层道貌岸然的虚伪外皮也就由此被脱了下去。
果不其然,听王子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那姓孙的双目立时凶光陡盛,若不是大胡子手中的细锁还缠在他的脖子上面,恐怕立马就要下令开火了。他知道继续与我们这样做口舌之争也讨不到什么好去,只得朝挟持着季玟慧的那名黑衣汉子摆了摆手,迫于无奈地选择了妥协。
贴在脸上的匕首刚一放下,自始至终都在强行控制着情绪的季玟慧终于在此时显露了真情。她双眼中的泪水急速积聚,夺眶而出的那一刻,她突然间不顾一切地向我跑来,一头就钻进了我的怀里,抽抽噎噎地不停哭泣。
长时间的压抑和恐惧使这个女人变得脆弱不堪,如果我仍然没有现身出来,她或许还能继续坚持。然而当她最为挂念也最为依赖的人出现在她眼前之时,她心底的唯一防线也被彻底击垮,无论如何也坚强不起来了。
见到她平安无恙地脱离了虎口,我也终松了口气。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尽折磨,我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一边轻抚着她的头发,一边亲吻着她的额头以示安慰。
高琳恰巧在此时走了回来,站在距离姓孙之人的不远处,一语不发地凝望着我们。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幽怨,其中却又包含着一种若隐若现的悲伤和失落。我不知道她这又是在刻意表演,还是在她那颗已经被妖化了的内心之中,真的对我存有一丝微弱的好感。只是……这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属于我们过往的一切,都已经幻化成烟雾随风而去了。
眼下的局势颇为微妙,尽管姓孙的已被我们牢牢控制,但我们也无法真的置其于死地。倘若姓孙的被我们杀死,他手下那几十人的机枪必会同时开火。而姓孙的那边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适才大胡子的一番猛攻已经给出了明确的信号,只要对方仍以武力要挟,我们也绝对不会任其摆布,届时势必会有一场豁出性命的疯狂拼杀,双方谁也讨不到好去。
想通了此节,我将抽泣中的季玟慧交给王子,随后稳定住心神,一步一步朝人群中走去。
最终我在那姓孙的面前停下了脚步,双手背后,学着他的样子,似笑非笑地温声问道:“是这就开打?还是咱们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