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烧了,玉丰烧了……”
“火烧玉丰,火烧玉丰……”
那是五十万赵军的军需补给之地啊,玉丰若真的被毁,对赵军那就是致命的一击。
罗明江两岸,五万赵兵,五万靖绥军骚动了起来,尤其是后者,这些前‘汉军’心中无不生着懊悔和懊恼。他们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不擦亮眼睛,选了个大坑栽进去了呢?不少人此刻心里就已经在向着怎么再反复回去了。
日落黄昏,杨广胜内心冰凉冰凉。这时候的西天已经能看出不对来了,不同于以往的色彩,今天西面落日时的‘红霞’尤其的赤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广胜就感觉自己是看到了红红的烈火。
他的神情很复杂,愤怒有之,绝望有之,沮丧有之,悲苦亦有之,给人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现有的粮草,能支撑到几日?”杨广胜最后有气无力地问道军中主簿。
主簿沮丧的摇摇头,“要算上安养的储粮,我们倒还有十来万石。可安养的粮食根本运不过江来,十几万石粮食只能由那两万人吃。我军中粮秣最多不过万石,江将军收拢了两万多败兵,军前就是有十万人,一人一斗粮,顶多饱食五日。
而北平城下的主力,粮草能有五万石左右,但安国公有三十万大军和数万随军丁壮,五万石粮食,再节省也不过十日之粮……”
“这场大战,完了……”
“要怨,只能怨我们自己太大意了,没设拦江铁索和沉江木排也罢了,竟然也没在罗明江两岸设置霹雳车、床弩……”
“天作孽犹可恕,人做孽不可活。”
杨广胜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要着手开始撤离了!
五万多士气低靡的赵兵,五万随时有可能生变的靖绥军。杨广胜都要向满天神佛求乞保佑了。
河东军的铁骑战力超群,速度极快,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稍微不注意,杨广胜可能就是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封锁消息已经来不及了,向安国公请罪吧。”
大帐内,杨广胜看着自己一左一右的长史和主薄,神色黯淡的道。而副将江通。他已经决心把自己留在汉地了。救援不济,这个罪过足以将他一门人压死。所以江通自请断后。
而这个情况下的带兵断后,可不就是自己找死?
当天夜里,五万靖绥军首先侧向西南。虽然到第二天天亮,杨广胜引着三万赵兵赶上靖绥军的时候,靖绥军已经只剩下四万六七千人了,杨广胜也一个字没说。
他们要逃跑就逃跑吧。总好过在部队里闹腾起来。
江通带引两万多败兵依靠筑起的围墙拼死抵抗祝彪的进攻,当人马撤回到主力军中的时候,两万多人已经只剩下七千了。
杨广胜拼劲的向西南逃,指望占下座郡城,征集一些粮食,再据城固守等待一样会后撤回来了的三十万军主力。但他们步兵的速度跟祝彪骑兵的速度相比实在太慢了。就是早走一天的路途,也只是逃去百五十里就被祝彪带兵赶上。
“锵锵锵……”如同打铁一般的金属交鸣声,激烈的至令人窒息。窦兵与江通二将,一刀一枪,一黑一黄。像是两股互不相容的旋风,各自维持着自己的领域。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侵占对方的空间。
一百多回合眨眼间就过去了。
祝彪轻松地看着逐渐占据上风的窦兵,对面那赵将是个实力派,但还不够窦兵瞧得。
“击鼓,吹号……”祝彪要在窦兵取胜的第一刻挥兵向前。
可就在这正要大兵压上的时候,突然后阵窜出一匹马来,“报大帅,紧急军情!”
“什么事?快说来!”
“大帅,东南方向,有一队赵军人马驰来。”
“哦?”祝彪眉宇间不见忧愁,反倒一乐,“杨广胜黔驴技穷么?就用这种小手腕?”
“报……大帅……”
笑声间,又一镝锋奔来。
祝彪止住了大笑,不待那镝锋通禀,就抢在先说道:“可是那西南方向也有赵兵驰来?哈哈哈……”
“呃!”镝锋跪伏在地,闻祝彪言语不由的惊愣,心想着大帅怎么会知道的?遂既就万分敬服的看着祝彪。
“雕虫小技,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献丑!”
都不用祝彪下令,麾下祝忠、夏云逅、周子昂三将就纷纷向祝彪请命道:“大帅,末将愿引兵击破赵狗。”
“哈哈哈……”祝彪大笑的摆着手。
“不用!”
“赵军被我们追得急了,杨广胜是兔子咬人,横下心搏现在这一把了。咱们不必跟他们硬拼,收兵,鸣金收兵,待我来日再破他。”
“啊,大帅。那样一来不就涨了赵狗的士气了么?”
“那有那么容易。恩江你来……”祝彪低声吩咐了冯恩江几句。
冯恩江脸上登时也笑了起来,“末将领命。”当下把手一摇,带着数百祝彪亲骑就疾驰了出去。
冯恩江先带领着骑兵在西南方的赵军前头绕一圈,留下一阵阵放肆的嘲笑声后,再奔向东南方赵军跟前。即使如此的跑了个来回,骑兵的快速还是让他们抢到了东南方赵军抵到中央战场的前面先贴近了赵军,然后留下了一样的肆意嘲笑和挑衅。
这样,再头脑简单的赵军也不会认为他们‘胜利’了。
“前军断后,左右立定,余部顺序退下!”随着祝彪的一声令下,三万骑兵迅速向后奔去。
杨广胜一脸黯然的下达着收兵的命令,祝彪真的太精明了,到现在竟连一个拼死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赵军紧缩在一个小县城里。七八万人那是何等的拥挤啊!而且,粮食,粮食——
杨广胜本期望的是一座郡城,那样不但空间大很多,粮食物资也会多很多。而一座小县城,本只有两三万居民,后因为战乱城外逃进来了许多百姓,城内本已经是人多粮少,现在再添上七八万张嘴,老天爷,这是要命的节奏啊。
庆幸的是还好时间已经进到九月,天气凉爽下来。否则十几万人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一个小县城里,吃喝拉撒,不用几天满城臭气同时,病疫也会袭来的。
但现在城里的情况也不会太好。
河东军大营。
半躺在一张软榻上,祝彪看似在闭目假寐,实际上却在于心中暗自得乐,“杨广胜啊杨广胜,你还真是听话,哈哈哈……”
七八万人全塞进了县城中,就不会把不可靠的靖绥军留一部分在城外立营,互为犄角?
十好几万人堆在一个小县城,还不敢驱赶居民和城中难民,恐河东军趁机进攻。如果不是还有赵胜那三十万赵军主力,祝彪等步军赶到了就是困,半个月后也能让杨广胜束手就擒。
“报……”帐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叫,“禀大帅,镝锋回报,赵军现有动静。东门、西门、南门三面皆有响动。”
“嗯!”祝彪轻吁了一声,依旧躺在那张软榻上,面上不见丝毫的惊讶,沉稳的声音传出,“传令众将,按计行事!”
“诺。”
听着帐外连连响起的号角声,祝彪很满意这一仗中自己的长进。没有仗着兵强马壮,队伍战力强横,就硬破敌虏。而是步步紧逼,让对手自乱阵脚,一败再败,及至现在战无胜心,守无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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