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纵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赵元长,走在前面的曹乔木也扭过了头。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怀疑到我头上的?”赵元长面无表情地盯着谭纵,“我连家人都舍去了,这个局堪称天衣无缝。”
“仇恨。”谭纵望着赵元长,淡淡地回答,“如果不是因为仇恨的话,这个局就真的完美了。”
“仇恨?”赵元长闻言怔了一下,似乎没有明白谭纵的意思。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应该陷害王浩。”谭纵看出赵元长的疑惑,缓缓说道,“倘若当初你借倭匪的手一刀杀了王浩,倘若王浩不这么聪明,那么你已经是苏州府的英雄。我就想不明白了,难道你对王浩真的有着如此深的仇恨?”
“王浩毁了庭儿的一生,我要他永世不得翻身。”赵元长双目寒光一闪,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错了,不是王浩毁了赵仕庭,是你毁了他,如果你善加诱导的话,赵仕庭也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模样。”谭纵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纠正了赵元长的说法。
赵元长脸上的神情凝固住了,随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直以来,他都将赵仕庭的颓废归咎于王浩,逃避着自己在赵仕庭断腿一事中的责任,或者说,他不愿意面对自己曾经的过错。
现在,击败了自己的谭纵一针见血地指出赵元长作为父亲的不称职,这使得他心中那道仅存的侥幸荡然无存,心情迅速跌落到了谷底。
谭纵摇了摇头,无论赵元长再狠、再毒,在赵仕庭面前,他都是一名尽心尽职的慈父,或许这就是父爱的伟大之处。
“谭大人,你能否答应赵某,要是找到赵某妻女的话,送他们去海外。我存了一笔钱,应该够他们安稳地度过余生了。”以为赵元长结束了对话,谭纵刚要走,不成想,赵元长再度喊住了他,睁开双目后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祈求的神色。
谭纵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因为这正是曹乔木给赵元长开出的条件,他不敢擅自作主,于是望向了身前的曹乔木,曹乔木微微颔首。
“好,本官答应你。”谭纵这才转向赵元长,沉声说道。
“赵某在此谢过谭大人。”赵元长站起身,冲着谭纵双手一拱手,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抬起头看着谭纵,“赵某还有一事相求,如果赵某死了,还请谭大人为赵某收尸,赵某感激不尽。”
谭纵也不说话,点了点头,和曹乔木离开了。
等两人走后,赵元长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窗前看起了书,面如止水,神色平静,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陷囹圄。
“梦花,你看赵元长还能坚持多久?”回到了书房,曹乔木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
“只要找到了赵仕庭,他这座冰山就融化了。”谭纵懒洋洋地了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这几天来找谭纵的人挤破了门槛,有平民百姓也有富绅官员,大家都想见见这个揪出了倭匪内应的年轻英雄,笑脸相迎的他是应接不暇,脸上的肌肉都快笑僵了。
说实话,谭纵本不想见那些人,但是曹乔木和赵云安觉得苏州初定,他有稳定民心的作用,于是谭纵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到了今天,谭纵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关门拒客,本想着休息一下,结果又被曹乔木拎来去见赵元长。
对于赵元长这种又臭又硬,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顽固分子,曹乔木知道刑罚不能让他屈服,于是自从将赵元长抓来,就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一不审二不问,先晾上几天,磨磨他的心性。
为了防止有人暗杀赵元长,曹乔木特意将他安排在了府衙里,派兵严加看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的话杀无赦。
“大人,倭匪有消息了吗?”谭纵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
曹乔木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的疲惫,苏州府这段时间来已经被他翻了一遍,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可就是没有倭匪的踪影。
虽然赵云安并没有催他,可是曹乔木清楚,一天不抓到那群倭匪,赵云安就一天离不开苏州府,不少人正等着看赵云安的笑话,看监察院的笑话,他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梦花,苏州城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你收拾一下,明天出城。”揉完了太阳穴,曹乔木沉放下手,望向了谭纵。
山越人和倭匪在南京府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很显然,监察院已经被藏在暗中的敌人渗透,现在,曹乔木手头上唯一能放心用上的只有谭纵了。
“大人放心,下官即使掘地三尺,也要将那帮倭匪给挖出来。”谭纵清楚曹乔木的意思,放下手里的茶杯,沉声说道。
与此同时,京城,藏书阁。
赵云博慢条斯理地在泡茶,他是茶道高手,泡出来的茶色香味俱全,令人口齿留香。
“二弟,苏州府那边不要紧吧?”不一会儿,赵云兆推门走了进来,坐在了赵云博的对面,神情有些凝重。
赵云安已经用八百里加急将赵元长一事呈报朝廷,赵云兆两天前去京郊办事,今天才回来,刚进城就知道了苏州发生的事情,于是找了一个空子来见赵云博,毕竟这么些年来,赵云博的谋划可从没有落空过,这一次竟然会出现意外。
“大哥,请!”赵云博端起一杯茶递给了赵云兆,微微一笑,“不过一颗小小的棋子而已,大哥何必多虑。”
“那个赵元长可是咱们安插在苏州府的管事,老四不会从他那里嗅到什么吧?”赵云兆喝了一口茶,不无担忧地问道。
“大哥放心,赵元长只知道他下面的人,上面的人他一无所知。”赵云博品了品手里茶杯里的茶,笑道,“即使咱们在苏州府的人被老四给端了,南京府的力量也不会削弱很多,假以时日,苏州府的力量又会东山再起。”
赵云兆这才安下心来,喝了几口茶后,有些狐疑地问道,“二弟,老四是怎么找出赵元长的,一切不都是咱们的掌控之中吗?”
赵云安只在奏报里说抓到了倭匪在苏州城的内应,具体的情形则寥寥几句带过,京城的人对其中的经过并不清楚,只知道是监察院办的案子。
赵云兆离开京城办事的时侯苏州城里还风平浪静,南京府那边传来的讯息还是赵云安束手无策,结果短短两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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