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数得很,实际上,这也是高宗自己有意无意促成的结果,然则一听武后这话里的蹊跷显然不是在说往日里的恩怨,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迟疑着出言追问道。
“陛下,您有所不知,显儿他,他……,哎,河西大军已将至洛阳矣,妾身无能,竟致朝局糜烂于斯,臣妾愧对陛下之宠信啊,陛下,臣妾罪该万死,臣妾,呜呜……”
武后来此见高宗的根本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从高宗手中设伏弄到对付李显的利器——遗诏,自然是怎么危机怎么说,至于是不是事实,武后可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的。
“什么?”
一听此言,高宗的身子顿时猛然地一振,满脸惊愕之色地惊呼了一声。
“陛下,妾身不敢妄言,实情便是如此,妾身辜负了陛下重托,妾身万死,万死啊,陛下。”
打铁自是得趁热,一见高宗惶恐,武后立马便哀切地哭泣了起来,一派垂死待毙之状。
“竖子,竖子,哎,罢了,罢了,朕,朕……”
高宗一向忌惮的就是李显手中的军权,怕的就是李显铤而走险,却没想到千防万防之下,还是生了这等事情,气怒攻心之下,也没去细想这事情到底是否是事实,直憋得脸色紫,愤然一用力,竟坐直了起来,骂了几声之后,刚想着说些甚子之际,一口气却已是接不上来了,双眼一瞪,人已是重重地栽倒在了锦垫子上。
“陛下,陛下!”
武后激怒高宗,为的乃是弄到遗诏,却没想到高宗竟然就这么气倒了,一惊之下,顾不得再假哭,忙不迭地拽住高宗的身子,惊呼了两声之后,见高宗没有半点的反应,心顿时慌了,微颤颤地伸手一探高宗的鼻息,这才现高宗竟然已是薨了!
“啊……”
尽管早就知道高宗的清醒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可真到了高宗死去之际,武后还是不禁为之心慌意乱,一声惊呼之下,连退了三大步,面容扭曲地望着高宗横陈的尸体,眼中精芒闪烁不已,默立了良久之后,狠狠地一咬牙关,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圣旨,迈步走到到榻前,一狠心,抓起高宗低垂在榻边的手臂,而后飞快地取出一盒朱砂,将高宗的食指往盒中一按,蘸满了大半个手指之后,重重地摁在了圣旨上。
“唉……”
忙完了一切之后,武后并未急着离去,也没有出言宣召后头诸般人等,而是连退了几大步,远离了木榻,神情复杂至极地望着榻上的高宗,末了,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长叹,一转身,头也不回地便向房外行了去。
“臣等叩见娘娘!”
寝宫外恭候着的众人早就已是等得心急无比了的,只是没人有胆子去搅乱武后与高宗的会面,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等在外头,这一见武后终于出了寝宫,所有人等精神一振之下,自是都不敢怠慢了去,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程登高!”
武后并未理会众人的大礼参拜,而是寒着声断喝了一嗓子。
“奴婢在!”
程登高原本就跪在众人的最前列,这一听到武后点了自己的名,忙不迭地膝行了几步,高声应答道。
“陛下累了,已然酣睡,任何人不得惊扰,本宫令尔在此看护着,不得有误!”
武后面色微寒地扫了程登高一眼,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奴婢遵旨!”
尽管心中奇怪武后怎会下这么道古怪的圣旨,可在武后一贯的积威之下,程登高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质疑,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了诺。
“娘娘,陛下……”
身为太医院医正,孙乞延自是负有重责,尽管也被武后此际的威严所震慑,可到底儿,记挂龙体的安康之心思还是占了上风,这便硬着头皮从旁站了出来,试图探问一下实情,只是话尚未说完,便被武后的冷眼给吓得猛地一个哆嗦,后头的话自也就说不下去了的。
“葛爱卿且随本宫来!”
武后没有去责备孙乞延的冒失,也没理会诸般人等表现出来的忐忑脸色,不动声色地吩咐了一声之后,抬脚便向不远处的一间偏房行了去。
“末将遵旨!”
噶尔?引弓乃是七窍玲珑心之辈,这一见武后如此做派,心中已是恍然,但却不敢多言,恭谨地应了诺,规规矩矩地跟在了武后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