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彻上三分,言语间满是忧虑之情绪。
“嗯,张公所言甚是,本宫担心的也正在于此,于本宫看来,后党不足惧,八叔那头也掀不起甚大浪,唯有父皇处,却是甚难着力,二公可有甚教我者?”
李显本就是智算过人之辈,张柬之只一提醒,他便已是很快醒悟了过来,心头一沉之下,尽管脸色尚算平静,可额头上却已是沁出了层细密的汗珠子——自古帝心最难测,在大位面前,天家从来无父子,没哪个皇帝能容忍下头人等拥兵自重的,前番之所以会有河西军远征波斯湾一事,便是高宗的这等心理在作怪,此番只消武后那头稍一撩拨,高宗不顺水推舟才是怪事了——左右此战若是能胜,大唐国威可扬之同时,高宗也可名正言顺地将河西军全都留置于中东,不动声色地便解除了李显手中的兵权,若是败了,于高宗来说,那也无所谓,左右区区河西一军之存亡压根儿就不会影响到中央政权的稳定,有这等消除李显兵权的机会在,高宗又岂有不允之理由。
“殿下莫急,狄某倒有一策,或许可用,只是须得冒些险。”
能看得出凶险所在,并不意味着能找到妥善的应对之策,纵使强如李显,也有着捉襟见肘之感,然则狄仁杰却并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出言宽解了一句道。
“哦?狄公有何妙策且请说来听听。”
李显正自苦思不得其要之际,这一听闻狄仁杰有办法应对此事,心中猛地便是一松,紧赶着出言追问道。
“殿下明鉴,河西之军兴起于吐蕃之祸,今吐蕃既已遂平,存在之根基已失,陛下心中早有消减之心,之所以不敢早图者,无外乎殿下之神威也,今时日已久,也确是到了陛下收权之时矣,若欲河西军不动,那便该在吐蕃一事上做出些文章来,只是乱起易,平定难,个中平衡却是不好把握,臣不敢妄言妥当,还须得殿下详加定夺方好。”
李显有问,狄仁杰自不会不答,这便详细地分析了一下局势以及高宗的心理变化,而后隐约地点出了解决之道。
“唔……”
一听狄仁杰如此说法,李显的头不免便大了起来,要知道吐蕃乃是虎狼之地啊,当初平灭吐蕃时,以强大无比的河西军出击,都整整付出了数万将士的生命,方才算是将吐蕃强行灭了国,倘若高原上风云再起,那就不知要再往其中填上多少的将士了,这个险李显实在是不想去冒!
“张公可有它策否?”
李显沉吟了良久,还是没法下定这个决心,这便将问题抛给了沉默不语的张柬之。
“狄公之计虽险,若是控制得宜,却也不失为妙手,只是时机上须得把握停当,太早现出,于大局不利,太迟了,则恐定议难改,须得谨慎从事方可。”
兵权这玩意儿素来是帝王之禁忌,哪怕高宗已是久不理政了,却也不会容忍李显这个太子有兵权在手,这一条哪怕是说破了天去,也万难改变高宗削权的心思,张柬之对此自是看得极为的透彻,也正因为此,张柬之也想不出条更为妥当的策略,仅仅只是对狄仁杰的方略进行了番细化。
“时机?唔……”
眼瞅着两大谋士意见基本一致,李显也明白事情怕是真的得如此行了去了,然则心中的沉重感不单没有消减,反倒是更重上了几分,沉吟着不肯轻易下了决断。
“殿下,事急当权宜,若是河西军远走,殿下必遭后党与越王联手清算,真到那时,恐有大祸临头也!”
李显迟迟不肯下个决断,室内的气氛自是压抑得令人窒息,狄仁杰还好些,到底性子较为沉稳,尚能稳得住神,可性子较急的张柬之却是忍不住了,这便再次开口提醒了一句道。
“呼……,来人,即刻传庄永来见!”
事已至此,李显势不能再保持沉默了,道理很简单,倘若自身陷入被夹攻而无力自守之窘境,又谈何将来,故此,哪怕再不情愿,李显也只能是无奈地长出了口大气,而后一咬牙关,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