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上蒸腾着大片的日光,如雾似霭裹挟着苏落,她甚至来不及由脱欢带路,手拎长裙甩动长发,如一匹骏马奔跑在草场上,后边跟着灰狼,也知道脱欢的住处在哪里,到了他的毡帐门前一个急刹,手抚咚咚如擂鼓的胸口,一扇轻门,她竟然无力去推,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紧张,理了理跑乱的头发,低头看看裙子下摆处不知何时蹭了一块黑泥,急忙蹲下把黑泥搓掉,又整整衣领拽拽袖子,稳了半天心神才轻轻的在门上叩了几下。
门开,没等看清楚是谁她就条件反射似的后退一步,发现是脱欢的近身侍卫,那侍卫躬身把她请进。
她抬起脚迈了一步,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琢磨自己见到他是告诉他“我想你”,还是对他一顿史诗般的暴打来表达相思之苦,或者当做陌路,他另娶窦璎,他已经今非昔比,没等下定决心如何对待他,和屋内的人照面却发现不认识。
“这位,可是苏落苏姑娘?”对方是个中年男人,再普通不过的一张脸,穿戴不是富家老爷就是富家老爷的管家,从椅子上站起对她拱手道。
苏落的热情一寸寸冷却,苍白的脸像冬日里那轮荒寒的孤月,暗笑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怎么会找到这里,他甚至都不一定会出来找我,想擦拭一下眼角即将滴下的泪,又怕给人家笑话,所答非所问的:“风大,迷了眼。”
那中年男人不知为何竟然随着她的话“哦”了声,然后疾步向前又倏忽停下,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也没有说出,继而伸手入怀想掏一角巾帕,半路手又缩回来,眼睛不曾离开她片刻。面无表情却分明是刻意在掩饰什么。
苏落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猜想大概是自己的失态感染了人家,急忙道:“我是苏落,请问您是?”
对方答:“在下是凉州谷梁世家掌门人谷梁牧风的挚友,前几天他飞鸽传书给我,说家里一个冲喜的丫头逃出关外,要我代为……”
“抓捕是么?”苏落抢过话道,明眸里泛着冷幽幽的光,自己这里对人家朝思暮想,他却仅仅把我当成是冲喜的丫头。还让人抓捕我,收起的眼泪重新涌出,瞬间打湿了眼角。
那人急忙摆手辩解:“非也。姑娘你误会了,牧风兄托付我照顾你而已,我也是左打听右打听,才听说你在这里。”
这话听着虽然顺耳很多,但苏落仍旧是伤心。自己出走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出来寻找,不用说一定是被窦璎魅惑,大概是沉浸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了。
“他呢,还在凉州吗?”她轻声问,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突然就荒芜了一片,放眼都是萧索和枯寂。
对方可真是聪明。苏落只说了一个“他”而已,也没有指名道姓,人家立即答:“是。”
苏落凄然一笑道:“谢谢您的好意。但是不需要你照顾我,这里的人都是我朋友,我在此住的非常开心婚宠—诱妻成瘾。”
她说完也没有跟人家告辞就退出门来,然后撒腿就跑,直跑到远离所有人的视线才停下。仆倒在地放声大哭,长裙铺展在草丛上。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她不知道谷梁鸿的朋友是何时走的,自己也想离开,脱雅满脸都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公不容二母的敌意醋意。
脱欢和野鲜不花却对她执意挽留,夜里她留下三封信后还是带着灰狼出逃了,第一封信给主人脱欢,表达的是感谢他对自己的收留,第二封信给的野鲜不花,劝解他凡事假如一味的强求必定是一个惨淡的收场,第三封信给的是高衙内,本来两个人是结伴而行,但考虑到高衙内是高长泰的独子,他和自己出走这么久,高长泰必定是望眼欲穿的盼儿子回去。
一般的人想在晚上溜出脱欢大军的驻地那是插翅难飞之事,但这对苏落就是小菜一碟,她每到一个守卫处就用神识功镇住人家,假如人多就费力的多发几次功而已,跑了半天回头望望没有追兵才放心的慢行,天上是一轮冷月,身边是一匹恶狼,这样的场景何其悲壮。
她本来想往东逃的,怕的是脱欢和野鲜不花追赶自己,想东边居住着鞑靼人,脱欢和野鲜不花轻易不敢来此,除非的两军交战,夜里不辨方向,白天她应该也不辨方向,关外之地她大多不熟悉,于是路线改成往南,越走山路越崎岖,她扭头看看灰狼,那家伙倒是气定神闲的,她道:“将军,我害怕。”
灰狼往她身边蹭了蹭,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她又道:“我有个猜想,你这么久以来一直保护我,会不会是他乔装而成呢,不过实在是难度太大,最基本的他需要四条腿走路。”
她忽而就笑了,想谷梁鸿若是四条腿走路这实在滑稽,就这样,她和灰狼叨叨咕咕,于此忘记了害怕,四更天感觉精疲力尽时发现前面亮亮的像是一条河,她和灰狼两个都是跑的口干舌燥,于是双双奔去水边喝水,猛然发现岸边竟然坐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个垂钓者,一根细枝做钓竿,光线太弱连钓竿上有无鱼线都看不清。
“姑娘,此地人迹罕至,你怎么流落到此?”对方开口说话,目光仍旧盯着水面,仿佛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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