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过饮食之后,夜幕就已经基本降临。仍然穿着一身甲胄的徐世业吩咐几名亲兵去给他相劝无效、执意要跟着前来的窦线娘主仆三人单独支起一座行军帐篷之后,就信步的走向了凌敬和雄阔海所在的中军营帐。
掀帘儿一步迈进中军营帐的徐世业,抬头就望到已经用过了食物的凌敬和雄阔海、此时正坐在已经燃起临时火炬借以照明的营帐之中说着什么。见徐世业进来,已经习惯了徐世业不太拘泥于什么礼法的二人含笑站了起来,接着就听凌敬笑着说到:“适才学生正同雄统领说着将军哪!将军却就来了!”
含笑示意二人继续落座的徐世业,边一屁股坐到一个矮墩上、便随口问道:“礼贤说本人什么?”
“哦,凌先生让某时常的多注意保护着些将军,不要让将军轻易的涉身险境。”敦厚、直爽的雄阔海瓮声答道。
他让你保护我?我就那么不堪一击吗?这次我还正想试试近期起早贪黑修习技艺的成果哪!你还是多保护着点儿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凌敬吧!暗想着的徐世业,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凌敬。
“那个、那个……。”凌敬俊逸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想了想才又有些文不对题的说到:“其实,此也并非是学生的一己之意,杨先生临行之前就也曾对学生刻意的叮嘱,且杨先生也曾对学生说过一些玄妙之事。近来,学生越思虑越觉得杨先生之言令人信服……。”说到此的凌敬,反而脸上又显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住了口。
不觉感到有些疑惑的徐世业,随口催促凌敬道:“杨先生对礼贤说了些什么?我等现在已经是患难与共的不分彼此,礼贤还有何言不能同本人和海兄说?”
“这个……。”在徐世业的催促下,凌敬迟疑了一下、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咬牙才接着郑重的说到:“此时只有我等三人,且正如将军所言‘我等已经患难与共的不分彼此’,学生就妄言了!不过,此事也只能是我等三人知之,切不可再向向他人言说……。”凌敬后面的话是转头盯着雄阔海说的,仿佛像是他在特意单独的叮嘱雄阔海一个人一样。
看着并非是敦厚到‘脑筋不转弯儿’的雄阔海大脑袋连点了几下,凌静才转过头望着徐世业接着说到:“杨先生临行前,曾同学生言说了一番私密之言,杨先生言:
汉之将尽之时,曾有‘代汉者、当涂高’的谶语流传。涂高者、魏阙也,乃高台。似此等预示天机之谶,自有其玄妙之处,非断章取义即可解之。然就有一些自不量力者,却被贪欲所蒙蔽了心智而胡乱的解之,致使枉送了大好的生命。
有甚者,自命不凡之袁术因其字‘公路’而解之:‘路’、‘途’乃同源,故其就自诩乃天命所归而擅自称帝,却枉做了一场美梦、落下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更有甚者,下邳之阙宣因自姓‘阙’亦不量力的称帝,随之亦化为了一枕黄粱。
据实而言,‘当涂高’解之为‘当魏阙’乃是正途,故‘曹魏’取汉而代之。然又因‘曹魏’只占‘魏’之一字而未全,才形成了天下三分之局;待到大一统,则‘曹魏’已被‘晋’所取代。
而杨广即位以后,天下亦流传出‘桃李结子、洪水环绕阳山’之谶语,自是在预示着暴隋将亡。然杨广仅凭‘桃李结子’即确定为‘李姓’之人、并大肆的屠戮。岂不是与袁术之‘同音歧意’、阙宣之‘仅凭独姓’、曹魏之‘二字缺一’何其的相似尔?此必乃大谬!
细思之,‘桃李结子’寓意颇深,岂不是可以解之为‘桃李满天下’?‘结子’安能不‘遍洒天下’?而‘桃李满天下’则必也是‘枝繁叶茂’。将军名为‘世业’,‘世业’、‘世叶’,‘世世代代枝繁叶茂’。前半阙岂不是正应在了将军之名?
后半阙则更易解之矣!‘洪水绕阳山’,这‘洪水’困的乃是旧隋、暴隋,自然是功德无量、造福后世。而将军的字乃是‘弘德’,此‘弘’乃彼‘洪’,岂不就可‘德被天下’?……”
凌敬神色庄重、咬文嚼字的缓缓述说着,本就识不上几个字的雄阔海自然是没有太听明白。但却又因受这个时代行文氛围的熏陶,他自然是也能够大致的听得懂凌敬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因而,凌敬刚说到此,雄阔海就已经震惊得猛然站起、声如闷雷的吼出:“什么、什么?凌先生说的是将军有当皇帝的命?……”
而聚精会神的听着凌敬叙述杨集的谶语解析的徐世业,在凌敬解完上半阙时就已经在内心里惊呼:杨集这都是说了些什么呀?这也太奇妙了吧?怎么解来解去的反而解到了我的身上?勿怪那日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但按我想,应该是解为‘逃出生天的李姓子嗣’、隐喻李世民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