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疑惑地看了看杨修,倏忽间想通一切,他本就很精明,否则也不会不花一分钱成为灵帝身边的太尉,他拍了拍杨修,道:“修儿,这个坑只怕要埋掉很多人,历史就那么奇特,一生无谋的皇帝在最后竟然使出自古以来都没有一个君王敢使用的计策,这一策在很多年后将会揭开,而因为这一策,皇上已经可以在历史长河书写下最为独特的一笔。”
杨修轻轻“哦”了一声,语气中很有些不同意,说:“我看皇上还想不出这个计策,如果我不是及时站在刘协这个阵营,得到很多情报,加上太尉府在凉州早年埋下的线眼,我们也判断不出来,目前能看出来这个计策的,世上不会超过五个人。”
杨彪点了点头,仰起头看着屋顶深褐色的木梁,自言自语道:“是卢植吗?不是,他也没有这样的智谋,周邑吗?有可能,但不像,看来是荀彧!不错,就是这个人,即使不是他也是他那个更有名气的荀攸。现在刘协殿下的阵营中,只有他们两个能想出这样的计谋来。”
杨修苦笑,道:“我本以为自己聪敏绝世,可连推算这个计谋都花了很大精力,荀氏叔侄果然厉害。”
杨彪安慰道:“没有关系,你还小,以你的潜力,不需十年,即使不如他们两个,在刘协殿下的帐下,你也可算第三。你我父子包括我们杨家都不会吃亏。”
杨修嘿嘿一笑,道:“父亲大人又看错了,即使以后荆州那些才子不算,现在的我也不能算第三,依我看殿下和周邑的儿子周瑜在计谋上可以冲进前三,十年后,荀攸、荀彧和他们不过伯仲之间,年纪一大,就不如他们了。”
杨彪皱眉,叹气道:“机会难得啊,不过我们杨家和袁世一样,都是四世三公的望族,欲胜过他们就必须紧紧抓住眼前的机会,修儿,你要奋起直追,人都有所长,你只要在殿下面前发挥自己的长处就会有很多机会。”
同样是一对父子,在灵帝的寝宫里,刘协在油灯前捧着一卷书,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而龙体很欠佳的汉灵帝则半卧在床上,父子两有一搭没一搭谈心。
灵帝道:“协儿,你长得真像我,但你又不像我!”
刘协很奇怪,他知道自己和汉灵帝长得确实非常像,虽然自己只有六岁,但看起来很像灵帝的缩小版。
灵帝说:“我像一个商人,而协儿你确实有帝王之相,所谓的帝王之相是内在的想法,六岁时的我只知道玩耍,而你却知道把握每一点滴时间去读书。你现在读的是什么?”
刘协笑了笑,无所谓的说:“《孙子兵法》,看了二十多遍了,还是有很多不懂,这些天荀氏叔侄都在忙,卢尚书去了襄阳,连自称只懂半部《孙子兵法》的周邑也不在,现在太学别院里已经没有人真的懂《孙子兵法》了,甚至连《六韬》都看不懂得人大有人在。”
灵帝叹口气,道:“协儿,孤给你留了足够的钱财兵马,却不能给留下人才,唉,孤虽然没有智谋,但也知道人才重要,当年我也通过征集诗文的办法召集了一些人才,就是你现在在太学看到的那些人,孤现在知道这些人在盛世算是个人才,在今天的乱世就练个小卒都不如。蹇硕这个人你想要吗?父皇能够拿出手的人才真的不多。”
刘协点点头,说:“虽非帅才,亦是将才,我自然想要,不过暂时不能要,若是连他都调给我,又靠谁来服侍父皇,张让他们可以和父皇您同富贵,却不能同患难。”
灵帝吃惊的看了看刘协,隔了好久才黯然地点了点头,说:“你确实比父皇好上百倍,父皇用了二十年才看出来,而你现在才六岁都能看出来,这说明父皇最后这步棋走对了,荀攸和孤说,这步棋孤一旦走成功,孤当功盖千秋,其实父皇不求功盖千秋,只希望日后能有脸见历代祖宗,但父皇知道,你将是继高祖、武帝、光武三帝之后,又一位大汉明君。”
刘协道:“父皇请放心,我定不会让您失望。”
灵帝欣慰的点了点头,说:“孤一直想问你,若你去荆州,日后和这些诸侯宣战,你觉得靠什么能胜过他们。”
刘协道:“只要人才、人口、钱粮、兵马、军备就可以永立不败,若要胜,则取决于战略谋划。”
灵帝睁大眼睛盯着刘协,沉默良久后说道:“孤放心了,虽然你说的这些孤似懂非懂,但孤知道你必定懂,你才六岁便能知晓这些,给你十年时间积聚力量,天下便无人可敌。”
刘协叹口气道:“父皇现在可以给钱粮、兵马、军备,但人才和人口却需要我去争取,我所担心的是人才的问题,人才有文官,有武将,盖世之业需盖世之才,哪里去寻找他们才是一个问题,不过父皇若愿意帮忙,倒可以帮我解决燃眉之急。”
灵帝听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撑着沉重的身体,勉强地坐了起来,说:“皇儿,你有办法但说无妨!你的计策肯定不错,上次你让我分开购买雇凉州骑兵的事情,连皇甫嵩这样的人都称父皇圣明,说一石三鸟,虽花了钱,却能安抚匈奴,缓和了西凉那里和中央的矛盾,更重要的是分裂韩遂和马腾的关系,让他们不能联手反叛。虽然我不明白最后一条是怎么回事,但皇甫嵩那个老顽固带头高呼孤圣明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