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死和多脏器功能衰竭而死亡。这种病发病急,病情凶险,若不及时果断处置,切断感染源,并对症急救,死亡率还是比较高的。
杜文浩深知其中厉害,沉吟片刻,沉声道:“邪毒已经造成伤口四周片肌肉组织坏死腐烂,全身走黄疽毒虚陷很明显,毒源就是这腐坏的伤口,伤肢各层组织均已受累且发展迅速,大血管也受损,妙手曾用清创处理感染仍不能控制周捕快全身已经出现严重毒血症状,这时候如果不采取断然措施,只怕有性命之忧。”
“什么断然措施?”
“为保命,只有截肢!”
“截肢?”
“嗯,就是切断这条伤腿!”
刘捕快的老爹听了这话哭道:“要是孩子没了腿,谁来养这个家啊?全家老小上下七八口,全靠他在衙门当差挣钱哩!”
刘捕快的妻子苏氏抱着孩子哭成了一团。
雷捕头叹了口气,歉意道:“你们别哭,杜先生这也是没办法,但凡还有办法,谁愿意砍去一条腿呢?”
杜文浩道:“这样吧,我先把他救醒再说。听听他自己的意见。”
他叫济世堂伙计找些冰凉井水来,用湿毛巾擦拭额头、耳后和双腋,进行物理降温。随后走到桌边,提笔写了参附汤药方,交店伙计立即煎服抗休克,随后,从出诊箱取出金针,运针如飞,刺入周捕快素髎、水沟、内关等处穴道,留针艾灸,又在关元、膻中、百会、气海等穴用雀啄法针灸,刘捕快谵妄渐渐缓解,手也放了下来。
正在这时,就听门外马蹄声急,匆匆来了数骑,在门口停下,推门进来的,却是衙门的庞县尉,带着两个家丁。
众人急忙见礼,庞县尉问钱不收道:“听说周兄弟伤重危殆,现在如何?”
钱不收叹了口气:“师父正在救治,初诊确定为‘烂疖’,现在看来,走黄疽毒内陷已成危症,师父说,要保住性命,恐怕只得砍掉这条伤腿!”
“切掉一条腿?”庞县尉惊道。
猛然间,门板上的周捕快睁开眼,扭头望着杜文浩,双手在空中抓舞着:“不!不能砍我的腿!我要是没了腿!我一家人就得活活饿死!不行!不能砍腿!”
原来,刚才杜文浩抗休克治疗已经让周捕快暂时恢复清醒,正好听到这句话,情急之下大叫起来,还挣扎着要爬起来。
雷捕头和龙副捕头一边一个忙蹲下身按住他,雷捕头道:“兄弟!杜大夫这是为你好,要是不砍去这条腐烂的腿,你会死的,你要死了,你们全家人还不一样没了依靠!只有一条腿又怎么了?一样能生活,还有咱们衙门的兄弟们的照应呢!怕什么!”
“不不!雷捕头,不行啊!世事无常,我现在还没满四十,还有几十年好活,这就没了腿,以后还怎么活?衙门照应?怎么照应啊?大家就算周济得了我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又能周济我一家老小一辈子么?”
雷捕头顿时黯然不语。
古代社会保障制度一片空白,也没有劳动合同、医疗保险这一说,捕快都是受衙门雇佣的,并没有制度的保证,换个知县来,这新知县通常会带一批自己信得过的人来充当关键衙役,原先的三班衙役也都是有选择录用。所以捕快要想当得久,身体好是第一位的,如果少了一条腿,哪个新来的知县都不会留的。因公负伤,衙门也只是给一次性的汤药费,给完就完了,没有残疾保障金啥的。现在的衙门兄弟与他周捕快是好兄弟,生死与共,但时日久了,谁家都有难念的经,都不富裕,谁又能周济他一辈子呢?
周捕快的话让在场所有捕快都有些同病相怜、兔死狐悲的感觉,都叹着气蹲在地上,一方面暗自庆幸自己这次抓贼没受伤,另一方面又同情周捕快一家人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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