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的丝线,纤细、柔韧、极富弹性。∥?紧紧的嵌进皮肤中,有种刀子割开皮肤的感觉。
女教官眼睛已经充满了血,抓着沐如岚的发的手越来越松,指甲内都是在脖子上抠出来的肉末,猩红的血顺着线,缓缓的滑向沐如岚的死死拉扯着线的手心。
雨水不停的冲刷着,沐如岚背对着墙,正好看到下方漆黑无光的一片,这栋楼房似乎是建立在一个奇磷怪石堆砌的深谷中的,石墙挡住了视线,抬高头往上看,有种在井底抬头往上看的感觉,只看得到一小片天空,剩下的都是墙壁,而下面,同样深不见底。
女教官的手缓缓的松开了,只是依旧倒着在沐如岚身前,充血的眼睛死不瞑目般的盯着沐如岚直看,掉出来的三分之一身体因为失去了力气开始往外滑,而就在此时,沐如岚听到下面有人的声音从窗户内传了出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从窗外传进来的,我去看看……”
窗户是很高很大的欧式窗,而沐如岚此时就站在下面那一层楼的一个房间的窗顶部,顶部是椭圆形的,就像城堡顶部,沐如岚得靠缠着两只手的手臂上的跟屋子里的柱子上相连的线才能站稳,此时女教官的尸体蓦地滑了出来,沐如岚连忙抱住她的尸体,缠在双臂上的线顿时因为加多的重量而缠紧,几乎要隔着衣服布料镶嵌进皮肤内。
下面的欧式窗窗户被推开,沐如岚抱着尸体紧贴着墙站着,一只手抓着窗台,一只手压着努力遵循地心引力定律要往下掉的尸体。
有人的脑袋探了出来,左右扫了圈,往下看了看,然后抬起头,雨水一下子打在他的眼镜上面,模糊了他的视线,不过看上去一片灰蒙蒙的,好像有一片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就说你疑神疑鬼,白帝国才不会那么容易就发现这里,放心吧……”屋子里有人说道。
下面的窗户又被关上了,沐如岚松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女教官的尸体,西方女人,还是一个军人,肌肉结实体格高大,要是正面对上她肯定只有被弄死的份,所以说,她才放弃武力选择脑力,至于体格什么的,不病弱到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跑不了几步敲晕不了人的地步就够了,她又不是天才,做不到文武双全。
两只手掌因为缠着勒死女教官的线而导致血液循环不流畅,隐约的都没有血色了,沐如岚手腕转动,把缠着手掌上的线松开,却不料那尸体噗通的又往下掉,沐如岚还在解手掌上的线,措不及防,顿时被拉扯的脚下一划,跟着摔了下去。
缠着柱子连着沐如岚双臂的线猛的再一次绷紧,空气仿佛都被线绷得切开了一小道缝隙,勒着女教官脖子上的线还有两条完全缠在沐如岚的左掌上,也就是说,挂在沐如岚脚下的尸体所有的重量都靠沐如岚的那只手掌和那两条线支撑着。
在黑暗中,两个人影在雨水飘零中,形成一串挂在阴暗的楼外。
轰——!
雷声轰隆,闪电从乌黑的云层中劈过。
沐如岚双臂往上,就像被吊着手臂挂在空中一样,她就在下面那一层楼的窗外,沐如岚看到窗户里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低着头在研究着什么,只要抬起头往窗外看一眼,就能看到她吊在他们的窗户外面。
很疼……她的手掌被缠绕着的线挤得五根手指都挤在了一起。
沐如岚皱起眉头,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尸体,它坚韧的吊在那里,摇摇晃晃,偏偏不掉下去。
该死的,真是死了都要给她制造麻烦!
“我觉得多加两毫升才可以……”
“不不不,一定会爆炸,我已经计算过了……”
窗户内部,两个男人正在进行激烈的争论。
大雨纷飞,稀里哗啦噼里啪啦的声音笼罩着整个楼房。
沐如岚抬头看了眼,甩了甩一只脚,没动静,绑着手臂的线勒得更紧了一些,好像都要割破她的衣服布料嵌进肉里面了,沐如岚顾不得这个,又重重的甩了次,厚厚的鞋底露出了一小截银白色,从密室里跑出来后刀鞘就不见了,没想到这会儿反而起了大作用。
刀锋滑过尸体头上连着它脖子的线,“嘣”的一声紧绷的线被割断的声音在雨声中悄悄响起,沐如岚感觉手臂手掌皆是一松,那具尸体眨眼消失在下面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才松了一口气,沐如岚正准备上去,抬眼,却忽的看到窗户里面的实验室内,其中一个正对着窗户的那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见鬼了似的。
“喂,你怎么了?”背对着窗户的人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还是没动静,奇怪的扭头看向窗外,却看到外面暗暗的,雨帘遮得叫人看不清,“喂!”
“上帝,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发誓……”那人在胸前画十字架,以为自己真的看到了某种可怕的东西。
沐如岚爬进窗户,把缠得她的手快因为血液循环不畅而没有知觉了的线松开,她头上的发和衣服都已经湿透了,白大褂的袖子上更是沾满了血迹,幸好这里是仓库,集装箱那么多,总能找到她需要的东西。
把线卷好收起塞回空心鞋底,两只鞋底,一个塞着线,一个放着一把手术刀。沐如岚进集装箱里翻找东西,不多时,穿着白大褂画着浓妆戴着眼镜的女人走了出去,头发一缕不落的在脑后扎成一个中年妇女喜欢扎的发髻,看起来的感觉像油腻腻的老处女。左胸口上挂着医疗科的铭牌。
电梯缓缓的往下降,有人在中途上了电梯,穿着黑衣服,是保安部的人,他们正在找沐如岚,看到电梯里的女人,打量了两眼,然后在电梯开启后出去,一点儿都没有认出来他们找的人就在他们身边。
电梯停在最底楼,沐如岚手腕上挂着装着药的篮子,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脚步冷静自信,看不出任何心虚害怕,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去工作的工作人员,而非正被四处搜寻的教会逃犯。
银白色的走廊倒映出她的身影,她走到走廊最里面的那间房间,敲了敲门,出声,“医疗部。”
“进来。”
沐如岚推开门,入目的是一个很大但是却很空的房间,几个沙发几个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西泽背对着她正在激狂的指挥着什么,戴着耳机,又是命令又是粗话骂人,罗静缩在房间对门的那面墙的墙角,秦冷月坐在距离孟汉森和西泽最远的沙发上,看起来很累却又不敢睡觉,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听到动静抬起眼看她。
“病人在哪里?”沐如岚走进屋内,面无表情的问道,声音冷淡。庆幸艾维和汉斯现在不在这个屋子里。
“那个屋里。”坐在监控视频前监控着远在白帝学院内的墨谦人的黑衣人指了指那扇隔间门说道。
沐如岚迈着步子走过去,秦冷月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莫名的觉得有点眼熟,她摸了摸脑袋,好像有点低烧,这里没有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更没有会因为她是孕妇而照顾她一点的人。
她侧头看向那个黑衣人,“我觉得有点不舒服,等一下可以让那位医生帮我看一看吗?”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这女人现在也算是有点用处的,反正医生就在这里,看一看也不碍事。
沐如岚走进屋内,轻轻的再把隔间关上,仅剩下一条门缝的时候,忽的感觉到有一双存在感特别强的视线看了过来,沐如岚镜片下的眼眸在空中与之对上,直到缓缓消失,才隔绝了那双视线。
沐如岚记得他,孟汉森,那个自己自首的精神病态者,科恩负一楼的犯人,入狱前是个很红的模特。
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沐如岚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沐如森和沐如霖,还有那个奇怪的机器,隔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而且没有监控。
沐如岚大步走过去,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如森?如霖?”
两个少年被吊在机器上,看起来奄奄一息,没有了意识,被强迫支撑着整个身体的双手手腕已经青紫了一圈。
所幸她除了学法医学还学了临床医学。沐如岚给两人看了看,然后打了一针强效药,给他们的伤口清理消毒上药,用棉花沾着酒精给他们擦身体降温,好在她带来的药够多,两人也不再发出痛苦虚弱的喘息声了。
外面的人都在忙自己的,大概都已经忘了这里面还有一个医生了。
沐如岚搞定好一切,打量了下四周,只看到一扇欧式窗,屋子内空荡荡的,连把椅子都没有,她又转向绑着沐如森和沐如霖的两个机器,然后这让她想起了之前刚到京城时的那个叫怀尔德的变态血腥摄影师,当时苏北邵似乎也是被禁锢在类似于这种功能的机器上,不过很明显沐如森和沐如霖这一种是改良版的。
原来和教会是一伙儿的吗?
沐如岚研究着该怎么把沐如森和沐如霖从机器上弄出来,铐住两人手腕的是一块圆形的黑色铁铐,又厚又大个,外面还有尖尖的刺,有一个钥匙孔。
本来沐如森和沐如霖就比沐如岚高,这会儿双手伸直往上,沐如岚踮起脚尖都碰不到铁铐,又没有椅子,更何况她还没有钥匙,而且她进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她担心汉斯会很快回来,到时候她要离开都会有点困难。
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了。
沐如岚站在原地,侧头,看到秦冷月脸色不是很好看的站在门口,“医生,我身子有点不舒服,可不可以帮我看看?”在教会的地盘上,秦冷月哪里敢嚣张自大?万一被做掉了怎么办?
沐如岚看着秦冷月,唇角似有若无的勾了一下,下一秒依旧冷淡的仿佛不喜与人交谈的油腻腻的老处女,她道:“这两位病人有点严重,我需要给他们降体温,你在外面搬把椅子进来这边坐吧,我一边守着他们一边给你看看。”
秦冷月不疑有他,连忙走出去搬了把椅子进屋里。
“把门关上。”沐如岚看了眼她没关上的门。
秦冷月听话的关上门,拿着椅子慢慢的走了过去。
“医生,我觉得头有点晕,好像发烧了。”秦冷月搬着椅子坐在沐如岚面前说道,虽然不是非常晕,但是这种感觉还是很不舒服的,而且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这次白帝国和教会的战争不知道最后将谁赢谁输,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要留下这个孩子,万一白帝国胜了呢?那么到时候她把孩子生下来,好好的抚养,几年后她带着孩子出现,她就不信白莫离能把已经长大的他的孩子杀掉!他一定会把孩子接回去的,就算不要她这个母亲又如何?没关系,那个孩子不会不管她的,她照样能靠着孩子过上好日子!
沐如岚戴着绿色的口罩,蹲下身从药篮里拿出针管和药剂,“我先给你打一针。”
秦冷月看着她手上的针管,有点奇怪的问道:“不、不用先给我看一看吗?那个,我是孕妇,用药不是得很小心吗?”没有量体温也没有看看她的口舌什么的,就打针?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冷淡的嗓音显得有些不耐烦,抓过秦冷月的手,“把袖子拉上去。”
秦冷月觉得奇怪,但是却又不知道哪里奇怪,乖乖听话的把袖子拉了上去,她看到前面的医生弯下腰来,先用药擦了擦她内手肘,然后银白色的针尖刺破她的肌肤和血管,液体缓缓的打进了她的血管中……
这距离是那么近,近得秦冷月看到前面的人厚厚的粉底,还有镜片后面无论如何伪装都掩盖不了它的美丽的眼眸,一双让她根本没办法忘记的眼眸。
秦冷月背脊僵硬冰冷,她看到那镜片下的眼睛在看着她,幽深诡异,如同一只无形的鬼手悄悄扼住了她的咽喉,她明明想要大叫,告诉外面的人沐如岚在这里,声音却卡在咽喉里怎么也出不来,下一秒,她昏然倒地。
沐如岚唇角勾起笑,收起手上的针管,她给她打的是镇定剂,够她睡上一阵了。
沐如岚把秦冷月拖到屋子最里面的一个角落,然后整理了下自己的白大褂,戴着口罩走了出去,打开房门对坐在那边的人出声,“那位怀孕的小姐晕过去了,谁过来把她抱出去,屋里太凉了。”
外面屋子里,只有两个黑衣人和西泽以及孟汉森,其中一个黑衣人要坐在那里盯着墨谦人,而自然不能指望西泽和孟汉森做杂事,所以只好另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沐如岚站在门口让黑衣人进来,眼角扫过其他人,没有人注意她这边,于是她悄悄的把门关了上去。
沐如岚走到黑衣人身后,状似严肃的说道:“那两个少年生病很严重,最好把他们放下来,否则我不确定他们能不能活过今晚。”
黑衣人抱起秦冷月,闻言冷硬的声音说道:“不用太费心,反正白帝国一灭就要弄死。”
“但是现在白帝国不是还没灭吗?你最好把他们放下来我给他们上下药再说。还是说钥匙不在你这儿?”
“在我这儿,不过没必要,你搞定了就出去,这里……”黑衣人不理会沐如岚,抱着秦冷月背对着她往外走,话还未说完,他的脚步猛的一顿,墨镜下的眼睛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瞪大,身体的力量在流失,最终抱着秦冷月的尸体缓缓的倒落在地,露出被他高大的身躯所遮挡的沐如岚,她手上拿着锋利的手术刀,猩红的鲜血染红整个刀身和沐如岚的手指,要快准狠的从背后插进心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沐如岚把手术刀在男人的衣服上擦干净,然后开始搜身,果然在口袋里翻到了两把又大又粗的钥匙,她连忙起身站上椅子,把其中一根钥匙插进禁锢着沐如森手腕的铁铐钥匙孔里,只是转不动,又换了另一根,这次艰难的转动了,转动了,艰难的转动,扭得沐如岚的手指头和肩膀都疼了,才转过了一半,铁铐还牢牢的束缚着他的手腕。
“姐……”边上沐如霖低低的轻轻的呼唤声就像在梦中想起了她一般。
“别怕,姐姐会救你们的,别怕哦。”沐如岚甩了甩胳膊,轻声的安慰道,那么柔软的声音,偏偏带着一种坚韧的叫人不得不相信她的坚定和执着。
沐如霖垂着脑袋,眼眸闭着,额头满是汗珠,他似乎梦到了什么,这一定是一个恶梦,否则他怎么会看到他心爱的姐姐被那样欺负,所有人都在欺负她,所有人都在怪她,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而他竟然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他竟然没有站出来为了她跟其他人拼死搏斗,他竟然看着她孤零零的被撞死在马路上,鲜血从她的身下蔓延开来,她茫然的看着他们,就像灵魂在那一刻彻底消散。心疼的仿佛被生生的撕裂,他想要冲上去给那个冷眼旁观的自己一刀子杀了他,杀了那些敢这样对她的人,然而身体却好像被什么捆绑着怎么也动弹不了,他在梦里哭喊,救她啊!救救她啊!别这样对她!救救她!
沐如岚没有注意到沐如霖的状况,她正在费劲的拧动钥匙,然而就在此时,她动作忽的一僵,她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汉斯的声音。
“漂亮的天使姑娘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呢?保安部可是把整个大楼都翻了一遍了。”汉斯笑眯眯的站在隔间的门口对西泽和孟汉森说道,白皙漂亮的手轻轻的搭上门把,碧潭般的眼眸弯成翡翠月牙,“你们说我把这扇门打开,会不会神奇的发现小天使正躲在里面呢?不是有句老话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这里怎么看都是最危险的地方呢。”
西泽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副神经病关我毛事的模样,耳机那头传来机关枪尖叫声等等杂乱的声音,他却跟听到dj舞曲一样显得high的不行。
孟汉森冷淡的看了汉斯一眼,出声,“白帝国来了。”
正在监控墨谦人的黑衣人顿时惊得扭过头,其震惊程度就是隔着墨镜他们也都感觉到了。
汉斯耸耸肩,“管他呢,我只在乎我亲爱的amon来没来。”汉斯说罢,转动门把,就要把门推进去,然而下一秒,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孟汉森挡住了。
汉斯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你干什么?”
孟汉森神色依旧冷淡的仿佛白开水,眉宇间又隐约的有些不耐烦,“我正在玩游戏,不要妨碍我。”
两双眼眸对视着,空气仿佛渐渐的扭曲了起来,罗静怕的越发的往墙角挤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警报声忽的在整个大楼响起,那边大门被砰的一声撞开,奥斯巴气得脸色发青,全身都在抖,看到汉斯几人,怒得大吼,“你们在搞什么鬼?!”
外面大雨依旧,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漆黑漆黑的,不见月亮,不见星辰。
然而此时,有光束从远处袭来,一晃而过,仿佛只是勺子在阳光下一不小心反射出来的光亮,然而下一秒,强光一束束的在雨帘中亮起,一艘艘大船在黑暗中悄然靠近,顽皮小巧的快艇则夹着强光飞速的驶来,就像先遣部队。
“哈哈哈……本大爷来了!教会疯狗们,受死吧!”黑豹站起快艇上飞速的冲了过来,笑声张狂,好像都要飞起来。
教会大楼已经乱掉了,白帝国来得突然,奥斯巴怒瞪着西泽,“怎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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