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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冬只有苦笑,头一回当了反面教材,他也无话可说。
月舒儿笑,这老爷子也真可以,当面就叫人家黄毛丫头。
“来,丫头,上面坐。”魏夫子招呼月舒儿到椅子上坐。
在楚冬看来还真是破天荒,能进这门不被撵出去的已经是最大面子的了,如今还让人落坐,换别人早就受宠若惊了。
月舒儿倒没有特别的感觉,就是怀疑那破破旧旧的椅子会不会坐到一半就塌了。
“老婆子,”魏夫子这会儿又冲着门外喊:“快烧水泡茶。”
月舒儿差点儿忍俊不禁,老婆子这称呼可真通俗得很,相比起来这老爷子没有读书人的酸腐,却有种山野村夫的直率。
“丫头家住哪里?”魏夫子居然唠起了家常。
“我本是扬州人,是才来京城做生意。”
魏夫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又有一分了然:“难怪有如此见底,果然不是寻常没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
“夫子,月儿她是荷兰塘月色的老板。”楚冬在一旁解释。
“原来你就是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陈夫人!”魏夫子以手击案,道:“好,好!不错!”
“那些传闻也不全是真的。”月舒儿一下子还摸不清他这好是真好还是反义,只好这样说。
“你虽然是个丫头,可比起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坦荡得多。有便是有,想要就做,你无愧于自己的真心。”
“老爷子……”月舒儿从没想到这些话会出自魏夫子之口,她以为那件事发生之后,自己别人口中只剩下如何如何的不堪呢,老爷子这话怎能不让她感动。
魏夫子却呵呵笑着鼓励:“自古女子名节固然重要,但不能生生被名节桎梏。丫头敢爱敢恨是好事,只是也要看为了什么样的人,值不值。”
“我明白了,多谢老爷子教诲。”月舒儿这会儿也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行礼。
“那丫头想让我给你画什么画?”
“老爷子,舒儿想制些帕子来卖,又不知道在上面画些什么画好,所以才来求助老爷子,想让老爷子给设计些图样。”
“帕上画图?这主意好。”魏夫子眼睛一亮,越想越觉得妙:“丫头这主意实在妙,那老爷子我就帮你这个忙。”
见老夫子答应得这么爽快,月舒儿也忍不住兴奋了,看了看楚冬,他也正含笑看着她。
“老爷子,我也不会白让您帮忙的,每张图样我会付你五十文,如何?”月舒儿问。
“五十文?”魏夫子笑,这恐怕是老爷子画画以来最便宜的画价了。
“当然,如果帕子卖得好的话,我也可以给老爷子你抽成。”月舒儿自己也知道这价钱低了些,只不过那是原稿,过后还要找人临摹不是拿去卖的。
“如此我也算是以技谋生了?”魏夫子道,这样说也就算答应了。
目的达成,月舒儿自然要告辞了,一直没有得空送上的礼物这才送上。
魏夫子看了,虽不显得多爱不释手,但也颇满意,居然还开起了笑话:“丫头你这是连画画的东西都给我准备好了,那怎么不一起送些纸墨来,不就齐全了。”
“老爷子若要,改天我让人给你送一车来。”月舒儿道。
魏夫子被逗得哈哈大笑。
出来房门时就看到一位老妪正在院里烧水,显得是魏老夫人了。
月舒儿客套了几句,却看到老夫人烧水用的不是柴却是纸,十分奇怪。
魏夫子道:“这些都是我画废的画稿。”
“这些烧掉不是太可惜了吗?”月舒儿可记得看《唐伯虎点秋香》时那唐府里丢出来的垃圾都会被人当成宝贝一样哄抢了。
“这些废物不烧掉,难道还留着它出去丑人。”
月舒儿终于知道魏夫子为什么名气如此大却一贫如洗了,门口更是门可罗雀。
回到车上后,楚冬都忍不住把她竖大拇指:“月儿果然厉害,老夫子这样的怪脾气都被三言两语给说服了。”
“你可知道我这三言两语又是想了多久。”月舒儿道,幸好她知道象老夫子这样的怪咖不能以平常手段对待,真是绞尽脑汁才想出这样的办法。
楚冬突然目光深沉地凝视住她,伸手轻抚过她的头顶,道:“月儿觉得累吗?可曾想过找个人嫁了,不必每日殚精竭虑、疲于奔波?”
月舒儿被他突然的转变搞得十分的不自在,用力扭开头道:“没想过。”其实只有她心里知道,哪里是不想,只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