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忍受着脚腕处传来的隐隐伤痛,头也不回地顺着楼梯往下就跑。
等于群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楼,王毅的脚步声也更近了。她听到王毅边跑边喊着:“小群,你慢点走啊,小心再崴着脚……”
于群三步并作两步,逃跑一样猛地推开大门冲了出去,把王毅的声音甩在了身后。
哗!于群还没有站定,一阵狂风卷着大片的雪花迎着她就扑了上来,绕着她的身体打了一个又硬又冷的旋。
于群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感觉好像被谁剥掉了两层衣服一般,从头到脚都被寒风吹得冰凉冰凉的。
于群背过身去,掏出纸巾仔细擦干脸上的泪痕,抬头朝天空看去。
才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工夫,昏黄混沌的天空就被灰黑色的厚重云块占领了。大小乌云们都寒着脸蛋,冷冰冰地互相碰撞着,漫不经心地挤落了一团团冰块,被强劲的北风随口一吹,就变成了大片大片柳絮般的雪花,被狂风裹挟着,在人迹稀少的街道上狂野飞扬,飞扬,把路边的广告牌敲打得啪啪直响。
天是真的变了。
看这架势,一场气势更加凶猛的暴风雪马上就要到来了。
于群裹紧外套,微微低着头、偏着身子,迎着风雪朝前走去。
王毅到底腿长有力,终究还是追上了于群。
听到王毅的脚步声,于群没有转身,也没有抬头,仍旧一步一步顶着风雪往前走着。
王毅肩膀挨着于群,一声不吭地低头走着,不时悄悄看一眼于群的脸色。
汽车站的大门近了。盯着飘飞的雪花,于群放快了脚步,近乎奔跑起来。
王毅也跟着疾跑起来:“都跟你说了让你别跑!……要不你今天晚上就不走了吧?我给豆豆打个电话交代一下,他那么大了,一个人在家应该没问题的。”
见于群面无表情,眼睛也不愿意瞄他,王毅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咱不回宿舍住,我这就去登记房间,你今晚住酒店里,明天早上我再找车送你回凤城,这样可以了吧?你倒是说句话呀!”
于群站稳身体,眼睛盯着脚尖,既不挣脱王毅的手,也不发一言,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王毅扳着于群的肩膀,强迫她抬起眼睛:“我知道你的犟牛脾气,现在我给你解释啥都是白搭,我也就不说了。你心里有啥委屈就说出来,骂我也行,打我也行,你撒撒气好不好?反正我只想告诉你,事情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对你是绝对忠诚的,我问心无愧!”
于群身体一个激灵,猛地一摆肩膀,甩掉了王毅的手:“忠诚?你还有脸说忠诚?那好,我现在立马就回凤城去找夏江南,我也钻到他被窝里去,也让他给我端茶送水。然后你再找来我,我们好好谈谈忠诚!”
于群斩钉截铁地说完话,转身就跑进了汽车站,跳上了一辆已经缓缓发动的汽车。
汽车碾着逐渐变厚的冰雪,缓慢驶出了汽车站。
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于群看到,在漫天飘落的雪花中,王毅还呆呆地站在和她分手的街道上,眼睛直直地看着汽车慢慢从眼前驶过。他的脸上掺杂着悲戚和愧疚的复合情绪,镜片后面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水蒙蒙的。
此后好多天,于群都一遍遍回忆着她透过车窗看到的那一幕,一遍遍苦苦思考着:站在雪地里的王毅,当时都在想些什么?他和段雅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对她说的那一番话,是想表露自己的清白无愧,还是故意装傻充愣、死不认账?
每当对王毅的判断有所动摇的时候,于群就一再回忆着段雅芳从王毅被窝里钻出头来的情景。她相信,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妻子,面对当时的震撼场景,都会立刻做出和她同样的判断,产生同样的反应。
段雅芳都钻进他的被窝里了,他竟然还敢说他们是清白的?笑话!骗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于群一直想不明白,段雅芳怎么会愿意钻进王毅臭烘烘的被窝去的?难道她也是一个不讲究卫生的女人吗?
上次来凤城调研,王毅把于群带到宿舍,本来打算让她上床上午睡一会儿。没想到,于群刚拉开被子的一角,就被喷薄而出的酸臭气息给熏得连打了几个喷嚏,更别提躺进去睡觉了。
于群想起来,那天她拧着王毅的耳朵,连连嘟囔他不打扫房间,宿舍比猪窝都脏时,王毅曾经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话:“你还别说,就我这个脏猪样子,喜欢的人还多着呢。”
当时她还以为他是在乱开玩笑,现在回想起这句话,他说的难道不是段雅芳吗?
的确,她如果真的对他有心,自然会爱屋及乌,对他的缺点也就视而不见了。钻他的臭被窝又算多大个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