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二百八十四人

    安德森随后命令魏振远准备物资，调集大车，明ri一早带一旅人去接应世子。

    营地中，魏斯特一动不动，从傍晚到现在，已经呆呆坐着两个多时辰了。安置重伤员的帐篷一直有伤员痛苦的叫喊声传出，陆陆续续有担架抬着覆盖了毛毡的尸体往营地外走去。对于这些重伤员，护卫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外部治疗，止血、包扎。现在连止血的药物都用光了。

    看到这些情景，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在噬咬着魏斯特的心，感觉很痛。霍守义悄悄走了过来，在旁边坐下：“当初，第一次领兵的时候，我手下有五十人，我们一起吃饭、一起休息、一起训练，情如手足。一次边境冲突，为了抵抗对方的越境劫掠。我们和数倍的敌人厮杀。等到援兵赶到，我身边只剩下十一个人，个个带伤。我最好的朋友用身体帮我挡了一刀，他就死在我的怀里。临死前对我说：‘我们胜利了，他们没能抢到我们身后村子。’他很高兴，他认为值得，他保护了一个村庄，那个村子里有一位她深爱的姑娘。”

    望了望仍在沉默的魏斯特，霍守义继续说道：“这些护卫、佣兵的确是为了你而死的，对他们来说，他们用生命完成了自己的职责，那就是保护你。而你呢？还活着！作为一个领主你的职责是什么呢？不是花天酒地、更不是醉生梦死，而是保护你的领地、让领地里的民众过的更好。如果你有更大的能力，我想，他们也不会介意你去保护、照顾更多的人。你能做到吗？如果你能做到，这些为你而死的人才能瞑目，才能说死得其所。”

    魏斯特抬起头，擦了擦眼角：“老师，我明白了。一个好的身世其实是给予了我更多的责任。”

    “你说的对，你能明白我很高兴。吃点东西吧。”霍守义向远处的绿萝招了招手。

    午夜，入睡不久的魏斯特被外面的马嘶声和车辆的行驶的声音吵醒。走出帐篷，看见营地门口一只队伍正在入营。牛大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轻甲的人走来。

    牛大禀告：“少爷，毕城军营的曹将军要见您。”

    “报告世子。毕城军营曹达昌奉命护送医生和药物赶到，向您缴令。”

    “一路辛苦了，比我预想的要快。牛大，带曹将军去见老师吧。让医生立即去救助伤员。”

    第二ri下午，魏振远带着两千士卒和物资赶到。霍守义命令用带来的白布入殓阵亡的护卫和佣兵。荒郊野外，短时间凑足二百多具棺椁是不可能的，只有退而求其次。

    有了医生和药物帮助，剩下的重伤员得到了救治。最后总计阵亡二百八十四人。第三ri一早，所有人员集合，举行了葬礼，为每个阵亡者都单独设置了墓穴，树立木质墓碑。霍守义主持了仪式，宣读了悼文。魏斯特亲自为每块墓碑挂上白绫。霍守义、胖子、孙伯、魏振远、曹达昌都在后面跟随者世子。看着这个孩子肃穆的走着，一个一个墓碑挂着，不但近处的人，连远处队伍中的士卒都很是感动。这是一个领主对最底层士卒的尊重，对他们的认可和感谢。

    魏斯特坚持自己来做，坚决拒绝别人代劳。白绫是预先制作好的，牛大陪在近前，一条一条的递给少爷。即使这样，挂完这二百八十四座墓碑，也花了近两个时辰。

    魏斯特站起身来，对身后的几人说道：“他们在我眼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绝不是战报上简单的数字，战争免不了有死亡，但应该避免没有必要的伤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不能发生在我们身上。这次杀敌二百二十人，自己死亡和重伤三百六十多人。从人数上，我们吃亏了。”转过身，看着一排排整齐林立的墓碑：“这个仇一定要报，两年之内我会用笪源的人头来祭奠你们。这是我的承诺，天地可鉴。安息吧，我的勇士们！”

    霍守义几人对魏斯特的言行是见多不怪了。魏振远和曹达昌对这个还是孩子的世子不太了解，听到上面对自己说的话，不禁对这个世子刮目相看。这个孩子是自己的领主，能有个关心体恤下属的领主真是件幸运的事。再听到世子对着墓碑说的誓言，感动的差点落泪，领主在自己士卒的墓碑前发誓复仇，这是何等庄重的承诺啊。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两人震惊，领主对敌人是如此冷酷！

    “胖子，那几个俘虏也没什么用了，晚上拉到这里来，祭奠为我而死的战士。”

    葬礼结束，已经过了中午，霍守义决定明天一早出发。

    下午被派去指挥士卒将战利品装车的魏振远、曹达昌又大大震惊了一把。二百多套铠甲和武器可不是个小数字，整整装了近二十车。两人这才知道，袭击世子队伍的居然是一支铠甲骑兵。战场上，一支这样的骑兵，可以轻松消灭两千人的轻步兵。一共只有八百人步兵，仅仅付出两百八十多人阵亡的代价就歼灭了这支骑兵，世子还像吃了大亏似的发誓复仇。这完全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大胜啊。要知道，培养一名重骑兵的代价，完全可以养活二十多名轻步兵。要不是看到这么多战利品，谁能相信？世子的护卫装备和战斗力都不错，比自己的士卒要强一些，但也没到这么逆天的程度啊。两人议论了半天也没头绪。遇到这样的问题，找不到答案，对两个统兵的军官来说，真是一种折磨。

    两人完成差事，在军营里闲逛，找参与战斗的护卫打听。胖子已下过封口令，不准泄露天雷的事，护卫都不敢提及。不提及天雷如何能把战斗经过说清楚？两人知道了世子身边有个百发百中的女神she手。好吧，就算一箭she死一个，最多就二十多个。世子有个善于指挥的老师。好吧，算这位老师是神将，也不能撒豆成兵，让羊打败狼啊。那只有最后一个原因了，世子是光之子，有神的护佑。两人只能这么想，不然真的找不到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