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分歧

近了夏的身前，步入了黑刀墨剑的死角之中的魔人。并没有在夏的脸上看到丝毫的慌乱——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犯下的一个错误。

    他只有两只手，可是夏不一样……她有四只手！

    发动攻击的是她背后的虚幻人形，而夏本人的双手，可是完全空闲着的……何止是双手，恐怕她的身体。此时也是处在蓄势待发的状态中啊！

    夏身为一名法师，在近身战斗方面，经验和水平自然是远远不如他，可那是在双方都全力施为，没有余力的情况下。而现在，为了突入夏组织的防御，魔人已经分出了很大一部分精力，等于被缴械了一半——在近身状况下，真正束手束脚的，反而是他自己！

    【但是……这又如何！魔人化状态下的我，可是有着极高的魔法防御，即使称之为魔免也不是不可以！】

    抱着这样的想法，魔人没有选择后退，而是咬紧了牙，继续向着夏发起了攻击——哪怕自己先受到了攻击，只要反击给她更甚于自己伤势的攻击，最终占得优势的，还是自己！

    “呜——！！”

    魔人突进的身躯，仿佛撞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身体都能看到明显的扭曲了……然而两声沉重的闷响传出，魔人的身体骤然间遭到了两道无形攻击，黑色的身躯猛地凹下去了两大块，狼狈地倒飞了出去。

    “爱莎说的没错呢，对付这种东西，力场类魔法真好用啊~”

    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恶补的成果还是有的，夏满意地看到接近魔免的魔人躯体，被无形的力场所击飞……虽说想要打破这样的魔法有很多种途径，但是魔人化的情况下，各类魔法都无法使用，对方剩下的，也就是“蛮力”这一条途径了。

    不过，显然对方在这方面，还未达到那种强度呢。

    “原来如此……你是因为这种原因，才选择了这种形式的魔人化吗……”

    “不不不，虽然看起来我是实用主义者，但是实际上，我可是相当理想主义的呢~之所以会将魔人化改成这种形式，和适不适合发挥我的能力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

    看到遭到了重击，却又像没事一样站起来的黑色魔人，夏也毫不惊讶——那个男人好歹也是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尽管看起来偏执又疯癫，但是学识和见解上，即使和自己相比颇有不如，也是有着相当水平了。夏可不觉得，这个男人会像个年轻的二愣子一样，只是学会个魔人化就当成宝，而罔顾了其他的方面。

    “也就是说——你认为我的这种魔人化，没办法触碰到人类极限之上吗？”

    男人忽然大笑了起来。似乎是在嘲笑着夏一般，他的身躯，仿佛内部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般，猛地向外迸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夏条件反射地为之后退了一步。而她的内心，更是震惊不已——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的能量，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这种混乱……这种绝望而毁灭的情感……你这家伙，也选择了向那种‘魔神’摇尾乞怜了吗？”

    那是和被夏压制在自己身体里的异种能量，如出一辙的感觉。曾经的没一个夜晚，夏都会因为这些盘踞在自己身体里的恶魔而辗转反侧，啃噬自己的**，侵蚀自己的心灵，为了维持自己完整的意识，夏和它们早已经战斗了太久了。

    但是没想到。这个家伙，最后竟然也选择了这种足以将生命引导向毁灭的力量！

    “你疯了吗？那些‘魔神’的力量意味着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失去制约的力量，便是破灭的序曲，你这哪里是在‘超越’。根本就是在自毁才是！”

    “哼，止步于前的是你而已。是你一直不愿意抛开那些无谓的‘人’的情感，你自己给自己划出了限制和框架，所以才会觉得这是猛毒——但是我不一样！我能够感觉到，这些奔腾在我身体里的力量，是那么的热情！”

    热情么……

    不，是狂热吧？

    如果说先前这个男人的眼神之中。还留有着一丝清明和自知的话，那么现在，夏已经可以确定，在他的心里，已经完全被“魔神”的异力所控制了。

    这个人的眼睛里，已经丧失了自己所主导的意识。不知道他自己有无察觉到。如今他的思维，已经被另一种外力所控制着了……夏当初也经历过一样的情况，只是她所划出的心灵的“框架”，让她轻易地就察觉了着意欲染指自己心灵的魔爪，而这个人……

    【对于人类这个族群。他这样的‘个体’，本来就像是猛毒一般的异类啊……这个人，作为‘人类’而言，也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究竟是他被“魔神”的邪念控制了，还是找到了更加适合自己的理念，啊，还真是难以分辨……】

    对于眼前这个实力和邪恶气息同步暴涨的存在，夏内心之中，已经是再无一丝旧情了。

    已经到了污人眼球的程度了。

    在魅魔一族的峡谷里，夏了解到，所谓的“魔神”，其实是真的存在的，但是绝对不会是自己童年所遭遇的那种邪恶混乱到极致的破灭。

    自制和放纵，两个选择两个分歧，最终导致的结果，同时摆在了夏的面前，她根本不需要思考太多，就能弄明白其中孰优孰劣。

    ——那种连自身的意识都被同化，完全陷入了混沌之中的可怜虫，那般姿态，能叫做“完美”吗？夏很清楚，自己所要追逐的是什么……

    她所追求的，是超脱于凡物的“伟大的形态”，而不是强大的力量。或许，这两者是相伴而生的，但是力量只是夏所得到的“附赠品”，而不是目标本身。她非常庆幸，当初自己作为女性的小小的心思，使得自己最终选择了这样的道路……在看到了魅魔一族的神明，和那些“可怜”的“魔神”的对比之后，夏更加确定离了。

    “不明白的人是你啊。”

    夏摇了摇头，对于眼线这个男人的不可理喻，她已经完全失望了。

    若是原本他输给了自己，夏还能够抱有一定程度的尊敬，但是现在的他，连身为“人类”最基本的尊严都失去了，却偏偏还声称着要超越人类……如此数典忘祖的行径，在夏看来，只能用“丑恶”二字来形容了。

    说不定，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天性，他才会最终变成这样的人？不管怎么说，真是一个肮脏的家伙。

    “不管是堆砌一座小木屋，还是要筑造一座宏伟的城堡，都是要踩着大地，在这之上建立起地基，一步步搭建起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凭空构筑出空中楼阁，因为即使是它们，最初也是有着一个基点，从那里出发，才有了之后的一切。”

    仿佛是和那个彻底妖魔化的身影对立，夏身后的人形，也开始迸发出更为炽烈的气息。

    “你知道吗？身为人类是多么的幸福，相比起魔族，我们人类天生就拥有着更高的起点——你的这般态度，要是让那些魅魔们看到，一定会耻笑不已吗？身为人，以人性为基点，进而向着天地进发，这就是我们人类能够铸就那么多辉煌的缘故。”

    “反过来看看你，现在这幅姿态是多丑，多难看。一条道路通向天空，一条道路步入泥塘，你偏偏要去选择后者……啊，我真是不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种力量，那就和你崇拜的那些家伙一起，回归到混沌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