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拍案而起:“草尼玛,变天了啊,宫里提裙摆的小太监也敢来教训老子啦?大本营那帮人脑袋进水了啊,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轮流来——小子,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回去告诉顾英扬,找个见过世面的,爬过尸山游过血海的人过来”
面对这位久居高位的元帅司令长官的斥辱,聂文青波澜不惊地微微一笑,起身挺胸,两腿“啪”地一并,一边敬礼一边高声叫道:“东部方面军,第三野战军,步兵第11师93团1营2连3排副排长,聂文青准尉,前来报到。”
王直眨眨眼,目光在聂文青的脸上久久徘徊。
东部方面军,乃是亚俄战争时的编制,后改称海参崴方面军,担当了攻略俄国滨海地区以及俄海军太平洋舰队母港——海参崴的重任,当时王直在刘白良之下任方面军参谋长。而聂文青所在的步兵第11师,正是在尸山血海闻名的海参崴战役中损失最为惨重的部队——全师到战争结束时,累计伤亡人数甚至超过了参战时的编制人数,相当是整个打光了一遍。
“你是11师的?你去过基米尔山?”王直的眼前浮现起那座曾让他几近神经衰弱的死亡之山——数万中日官兵的鲜血着实把这座布满钢筋水泥工事的小山从上到下豪洗了一遍。
聂文青点头:“我在的连队差不多全灭了两次,每次都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幸存,如果我经历的不算尸山血海,那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配称为尸山血海。”
聂文青忍住没说出口的是:“至于元帅阁下,恐怕只是在望远镜里遥望过这一幕而已吧?”
王直的怒气顿时消退了七八分,他长叹一口气,缓缓坐回折叠椅上。
“看在11师和基米尔山的份上,我原谅你的莽撞,不过我实话告诉你,硬要我的北方军跟中亚军同时发动全面进攻的话,我们很可能将付出开战以来前所未有的海量鲜血——到时候,上一场战争中的基米尔山也好,海参崴也好,就算是一口气吞噬了十八万人鲜血的赤塔,都不过是‘洒洒水’了。”
“就算是那样,也必须执行命令,我只带来了命令,没有带来商量的余地。”
聂文青说完,两手贴紧裤缝,朝王直深深鞠了一躬:“刚才多有得罪——于私,还望司令长官海涵;于公,则军令如山,还望司令长官以大局为重,拿出当年攻打海参崴要塞的斗志来,将敌乌拉尔方面军死死钉在乌拉尔山一线……”
王直苦笑摇头:“我算听明白了,大本营不是不了解我北方军的困难,恰恰是因为把我军的心肝肺都看透了,所以才打算让我们不惜尸山血海去钉住乌拉尔山之敌,为中亚军从南边突破乌拉尔河创造有利条件?”
“司令长官真是明白人。”聂文青毫不掩饰。
王直轻轻一拍后脑勺:“海参崴的幽魂,如今还不时在梦中找我索命,顾英扬这王八蛋,存心想让我这辈子都没好梦做……算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为难你的了,聂参谋,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
“司令长官请讲。”
“今晚留下来陪我喝酒,好好跟我讲讲,你经历过的尸山血海……”
聂文青一怔,随即重重一点头:“下官遵命。”
这回轮到向蓝皱眉了:“司令长官,请再考虑一下,这样蛮干是不行的。这回可不是围攻外援断绝的要塞,而是纵深几十甚至上百公里的复杂山地防线,守军背靠工业和人口密集地带,补给线较短,且铁路线密度较大,增援补充都很方便。”
“反观我军,眼下后方交通线是一塌糊涂,重炮运不上来,一向作为突破主力的装甲部队也派不上用场,补给缺乏,士气渐受影响,这种情况下强行进攻,再怎么不惜代价,也未必能将敌军钉死在当面。”
“就算是之后改善了交通条件,西伯利亚大铁路一路畅通到车里雅宾斯克,从京师过外蒙古至车里雅宾斯克,要走五千五百公里,从沈阳过满洲里至此,也要五千七百公里,我们的补给线长度是对方的数倍,而且从乌兰乌德向西,只有一条单线铁路可用。”
“如果正面拼消耗,我们的补给效率将远低于对方,而一旦后方惟一的铁路线出现问题,前线势必难以支撑。如此还要坚持全面进攻,乃是下下之策——司令长官,请向大本营去电,恳求通融几日,容我军另筹良策。”
王直稍一沉吟,略带歉意地转向聂文青:“向参谋长所言有理,无论如何,我总得一试——聂参谋,我看你还是别急着走了,在这里多留几天,亲眼看看现地的境况,再向皇上与大本营复命不迟。”
聂文青淡笑点头道:“如果大本营肯通融,下官自然从命。”
王直拍掌起身:“那就说定了——老向,走,我们拟电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