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斯科特中将交代的话还在麦克阿瑟耳边萦绕不绝。
“嘿,道格,你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
一位额头饱满、鼻梁高耸,小眼睛小耳朵,年纪与麦克阿瑟不相上下的上校从半敞开的舱门外探身而入,语气亲密地打起招呼来。
“比利。你来得正好,快坐——来杯咖啡?”
麦克阿瑟也显得很亲热,来者与他渊源不浅,两人既是威斯康星州的同乡,又是从小认识的朋友,两人的父亲在南北战争时都曾服役于威斯康星第24步兵团,而对方本人还曾在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父亲阿瑟二世麾下参与镇压菲律宾游击队——他就是现任美国陆军第10航空队司令的威廉.比利.米切尔。
“这正是我想要的——怎么样?没晕船吧?”
米切尔边摘下军帽搁在桌上边关切地问道。
“当然没事,我坐过的船可比你多得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麦克阿瑟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拎起咖啡壶一口气给米切尔斟了大半杯。
“那就好……”
米切尔捧起热腾腾的咖啡,先往杯口吹了口气,试抿了一小口,咂嘴道:“有糖吗?”
麦克阿瑟抓起桌子一角的糖罐递过去:“给你,菲律宾产的方糖。”
“菲律宾?”
“我的几位菲律宾朋友常给我寄些东西,这是前年圣诞节收到的礼物之一,他们知道我喜欢那里的方糖,但是从去年开始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就剩这小半罐了,真希望在用完它们之前,还能收到新的。”
“我看你得省着点用了。”
米切尔坏笑着斜过糖罐,毫不吝惜地往手掌上倒出几大块,一翻手,全落进了咖啡杯里。
麦克阿瑟耸肩一笑:“你从小就喜欢吃甜的。”
“你还不是一样?知道吗?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最让我羡慕的不是别的。就是你装糖果的大铁盒子,上帝,你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糖吃?”
“然后你就揣着满口袋的糖果回家了,知道我母亲怎么说?她说,道格,这个孩子会跟你有一辈子的交情。”
米切尔很是怀念地点点头:“老夫人真是位预言家,你看,我们虽然走了不同的路,最后还是踏上了同一片战场。”
麦克阿瑟却连连摇头:“不,不,这还不是最后。你看着吧。我们会一起回到菲律宾,重新装满这个糖罐,吃到我们牙齿落光为止。”
“你觉得我们能做到?”米切尔眯眼道。
“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
麦克阿瑟抬起下巴,豪情万丈,转念一想,又迅即补充道:“之一”。
米切尔点头一笑,喝下一大口咖啡,突然转换了话题:“听说你的对头,那位抢了你第一名的乔治.马歇尔,现在就在潘兴将军的墨西哥干涉军司令部里,而潘兴将军已经内定为未来远征军的总司令,将来在欧洲可有得他发挥了,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麦克阿瑟不以为然地昂首道:“中国人揍了我们,我们当然要回去揍他们出气,打墨西哥人,打德国人,算什么英雄?父亲跟我早就预言了中国人的野心,可是所有人都无动于衷,白白浪费了多少年的时间?现在父亲过世了,就由我来证明,麦克阿瑟家族不但能够预言未来,更可以改变未来!”
“道格,你还是老样子,为了荣誉不惜一切。”
麦克阿瑟自我陶醉地眯起眼:“我就是为战争而生的,比利,你呢?”
米切尔毫不犹豫地接道:“我想是我是为空中战争而生的。”
“那就让我们联手大干一场,我从陆上,你从空中,他们要战争,就给他们战争,让他们饱尝曾经强加给我们的耻辱与痛苦!”麦克阿瑟激动地对空气挥起拳头来。
“不要忘了海军,没有施罗德将军的第5舰队做后盾,我们可什么都干不了。”米切尔提醒道。
麦克阿瑟轻蔑地侧脸道:“海军?就这几条巡洋舰,能做什么?”
“傻蛋,你眼睛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