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着蜘蛛网、蜡烛灰什么地倾泻而下,铺头盖脸,砸得众人一片哀号。
“啊切——呸呸!”
吐出嘴里的泥巴。摸了摸头上的伤口,巴米扬呛着嗓子喊道:“还有活着的吗?”
黑暗中有人颤抖着回话:“有——中校,我是安德罗波夫。”
“你去谢连诺夫中校那里。要他向敌人开炮还击,开炮还击!告诉他,如果他再不还击,我们在见到敌人之前就全都被活埋了!”
—
“是!”
“还有人吗?”
“我,里维瑟夫中尉。”
“去米诺夫斯基少校那里,请求他,请求他的坦克部队尽快赶过来,告诉他们,敌人的坦克如潮水般涌过来了!”
“可是……还没有接到敌人坦克部队进攻的消息。”黑暗中对方在大口地喘着气。
巴米扬朝声音来处恶狠狠地踢了一脚:“狗娘养的,你是怕死了,快给我滚过去,我说坦克来了就是坦克来了,你要跟我打赌吗?拿你的命来赌!”
一刻钟后,炮声渐渐远去。
巴米扬爬上地面,从地窖口望出去,村长家的二层石房早已荡然无存,院子里灌满雪水地弹坑还冒着热气,角落里的草垛熊熊燃烧,马厩那边飘来烧肉的焦味——巴米扬的战马还寄放在那里。
巴米扬没有去看他地马。
他只想尽快用自己的眼睛来证实,自己精心布置的防御体系,在这空前凶猛地炮击中,还能保存多少战斗力。
进驻不到三天,巴米扬充分利用了手头的人力和器材,不惜动用大量炸药,硬是在坚实的冻土上开出了密密麻麻的散兵坑、交通壕和枪炮射击掩体,重要的射击掩体均设有防炮洞,村里残存的房屋都改造成了堡垒。
然而,由于俄军即将由阿克托别村发起进攻,上级严令巴米扬不得在阵地前挖掘壕沟,设置鹿、陷阱、地雷和铁丝网,以免“届时我们再浪费时间去拆除”。
巴米扬对此回应道:“要么给我更多的大炮和机枪,要么撤我的职。”
最后,巴米扬的战斗群得到了1个迫炮排(4门82米迫击炮)、1个小炮排4紧急调拨的47毫米海军炮)和1个机枪排(4挺机枪)的加强,连同原有的1个野炮排(2门76点2米野炮)和2机枪排,这些重武器被小心安置在了防护严密的射击掩体中,并尽可能做了伪装。
沿着到处崩塌的交通壕一路小跑,巴米扬爬上村东的小山坡——方圆几公里内惟一的制高点。
“有人吗?有人吗?都给我滚出来,中国人来踢你们屁股了。”
巴米扬一路呐喊,士兵们如地鼠般从防炮洞里钻出,瞪着发懵的眼睛奔向阵地,偶尔从崩塌的防炮洞里伸出一条胳膊或大腿,巴米扬只是一瞥而过。
终于到山顶了。
如同被虫子蛀烂的白袍般,累累弹坑的开阔雪地在他眼前豁然展开,不到两公里的正面上,铿铿的机械声与隆隆的引擎声连绵不绝,几十只灰白相间、大小不一的钢铁野兽排成严整的阵形,引领着一小股一小股的步兵纵队,裹挟着雪与泥,喷吐着铁与火,令人窒息地迎面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