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倒也不是多感兴趣,只是随口顺着钟离琰答道。
钟离琰见钟离珏竟没有阻止他,语带兴奋地问道:“七哥可知,丞相家中有一宝贝千金?”
“你是指丞相的幺女,年少时发生过意外的相府小姐。”
“正是!丞相家中出了三个男丁,年近四十才得了个女儿,宝贝得不得了。哪知幼时发生意外,便足不出户,与外界隔绝。晟阳城内盛传相府小姐出了意外,容颜被毁,貌似无盐了。”
“所以这位丑名在外的相府小姐怎会在今日之事上有所牵扯?”钟离珏见钟离琰快要偏离了主题,便出声问道。
“哦!对!就是刚才这几个官家女子都表演完了,皇奶奶正准备论赏呢,谁知北祁的那个小皇子——赫连齐,突然说他在丞相府外的晟河边听到的墙内传来的琴声,比那沛国公府的蓝小姐弹得好听百倍。那蓝小姐和母后的面色别说多难看了,本来只当他是个十岁孩童不想理会,但迫于他的身份,皇奶奶还是询问了丞相。丞相言明家中并无人的琴艺能比得上蓝小姐,但赫连齐却说路相家中有位鲜少露面的女儿,那琴定是她所弹的。父皇和皇奶奶被那小皇子缠得不行,便让丞相去将女儿领来。现下众人议论纷纷,想丞相这下得丢脸面了。”一口气将话说完,钟离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复又开口问道:“七哥,你怎么看?”
“这丢的是何人的颜面还未可知,只要不丢大楚皇室的脸面即可。”钟离珏淡淡地说道,但心中隐隐有了些考量。
“哦,说的也是。”钟离琰听见钟离珏如此说,本想问他是否知道什么内情,但见他没了说话的兴致,想着一会儿相府小姐来了,即可知分晓,便就不再多言。
“珏儿,这酒意可消了?”钟离政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钟离珏的思绪。钟离珏施然起身,开口回道:“父皇挂念,儿臣走了几步路,清醒多了。”
“酒醇醉人,叫人上些瓜果解酒吧。”钟离政话音刚落,宫女们就捧上了新鲜可口的瓜果置于众人的宴桌上,有序退去。
“呵,父皇果真疼爱七弟。”钟离珩看着盘中各色鲜果,嘴角牵着笑,语带嘲讽地说道。
“五哥说笑了,父皇向来一视同仁。”钟离珏知道钟离珩素来看不惯自己,也不想花精力与他计较。其实,看不惯钟离珏的人又何止钟离珩一个?不管是当年他的母妃宠冠六宫,钟离政的信任疼爱,还是虽并无明确表现,但太后仍是很看重钟离珏,亦或是钟离珏本身条件优越,却一副不屑政权的模样,皇室中很多人对他既是忌惮,又是不满。
“怎么样你心里清楚!”钟离珩低喝道,他最讨厌的就是钟离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明明他轻易地得到了很多自己想要却难以得到的东西。
钟离珏并不理会钟离珩对自己的态度,暗自思忖着北祁那位小皇子听到的琴声是真是假?若为真,是否是刻意安排?无论如何,总有山雨欲来之势。思及此,钟离珏不禁感叹,生于帝王家果然落不得清闲。
“启禀太后,启禀皇上,丞相携女求见。”钟离政身边的总管太监——许安的一声通报一时间让殿内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随着钟离政的一声“宣”,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殿外逐渐走进的身影上。
首先进来的是大周的丞相路霖德,虽到中年,仍是倜傥潇洒,更有一份稳重威望,而紧跟着路霖德走进安庆殿的则是一碧玉年华的少女。款步而来的少女身着月白微粉绣水华的对襟襦衫,一袭淡紫色绣着连珠团花锦纹的连衣长裙及地,腰间用一条浅色丝带轻轻挽住,外罩玉色烟萝银丝宽袖轻纱衫,身姿婀娜。一头青丝绾成垂鬟分肖髻,饰以简单的银钗步摇,清雅秀丽。白纱掩面,容貌看不真切,却是肤白胜雪,双目清澈,顾盼流转。
传言中貌似无盐从未露面的相府小姐,如今得见,却有一股淡然悠远,超凡脱俗的气质,让人不禁感叹,如此风度,若毁了容颜,当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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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小备注:1、“千点真珠擎素蕊,一环明玉破香葩”语出北宋韩琦《望江南/忆江南》,对琼花的描写。
2、“芳心高洁,犹胜梨云梅雪”是清浅根据南宋文学家周密《瑶花》一文中的“江南江北,曾未见、漫拟梨云梅雪;淮山春晚,问谁识、芳心高洁?”改编过来的。
3、垂鬟分肖髻,多是未出室少女的发式,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亦称燕尾。据《国宪家猷》记载:“汉明帝令宫人梳百花分肖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