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的这些,你可以说你不懂,但不应以无知为荣,教外人看了笑话。”
三皇子承影一时语塞,只身俯伏在步辇上,神态不复往常的娴和温雅,眼睛里闪烁着仇恨的光彩。太子笑了笑,弯下腰来,不动声色地替他扶了扶冠,后者愣了一愣,嫌弃地躲开了。见此情形,太子隐去了笑意,手指轻轻敲打着步辇的扶手,若有所思地道:“三弟,本宫记得你还没议政吧?既然如此,朝廷的事情,你便没有资格多嘴。僭越之罪当如何处罚,你心里可有数?”
太子的意思承影自然是知道的,丽妃一早催着他娶亲,就是要皇上名正言顺地给他议政之权。只可惜他从前志不在此,再加上皇上也偏爱这个儿子,宁愿他每日里待在身边,便将丽妃的请求束之高阁了。如今,没有父皇作为倚靠,一无所有的三皇子第一次切切实实感觉到了恐惧和无助。太子满不在乎地看着他苍白的容颜和咬得滴出血来的唇,往椅背上斜斜一靠,挥手吩咐下人:“走。”
“我不走!”承影站在原地不动,“兄长,你真的要这样对待养育你多年的母妃?”
“本宫是嫡长子,只有母后,何来母妃?”
“母妃养育你七年,你就忍心看着她被打入冷宫,无人看管,连父皇病重需要照顾也不管了?”
“父皇的病自有专门的宫人照顾。宫人郑氏品行不端,早已天怒人怨,本宫也是迫不得已才听从执事之人的建议。既然压制不住反对之声,只好大义灭亲了。三弟如果还有良策,不妨为兄长指点迷津。”
三皇子满脸通红,憋了好久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太子的眼神仿佛见着陌生人一样。眼见着太子的步辇已经向前走出了好一段了,他才慢慢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转身离开。太子亦没有回头,于是二人渐行渐远,直至完全不见对方的背影。
马元安不敢去看太子的神情,偷偷侧目瞟了眼步辇上的人,只看见一只苍白的手搭在步辇上,修长的指节握在掌心,看得出是使足了的力气的。他大气也不敢出,只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如果他肯再瞟一眼步辇上的人的话,会发现太子的神情其实很平静,平静中带着深深的倦意。
清簌听见太子回来的响动,连忙收起手里的小玩意儿,跳到砚台旁边磨起墨来。磨墨对她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从前在家里时,父亲是县衙里的文书,起草文件的时候总是喊她来磨墨。现在在宫里还是做这个,相当于重操旧业了。唯一的区别是宫里的墨块是极上好的油烟墨,与家中的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父亲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于是自己从小也就对读书认字颇有排斥。直到进宫了才知道,原来只有认字的宫女才能管事儿,自己既不识字,身上也没有银两可以打点上下,便只能被安排做些粗活了。还好同一批进宫的宁容为自己打通门路,把自己分到夏良娣那里做了个粗使宫女,不然自己现在还在掖庭宫给安乐堂病得快死的宫女太监们提水送饭呢。
其实……粗活细活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人处在经常需要面临生死攸关的境地,往往只想求自保,也只能求自保。太子不是个易于相处的,她也知道,如果被欺骗的是自己,自己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何况是太子这样冷峻苛刻的人。
战战兢兢地推着墨,许久却不见太子进来,却听见有内侍在外面敲窗户:“来偏殿侍候主子用膳,想什么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