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肆意自那日遇见于留善后,就叫人多加留意,发现于留善最常去的就是千禧宫,几乎一去便是一个时辰才离开。按理说一般看诊什么的,把下脉开个药方子交代几句也就几刻钟的事,怎会磨蹭到一个时辰如此久。
导致唐肆意许久不能直视唐御天,每次兄妹俩用膳的时候,她就总觉得他头顶的玉冠都是绿色的。
终于有一日,在得知于留善要去千禧宫时,唐肆意带着魏七七半路给截了糊。
“于太医,本宫身体有些不适,能否请你到本宫宫殿一趟,给本宫把把脉。”唐肆意双目炯炯,声音清朗,一脸神色飞扬的哪有半点身体抱恙的症状。
于留善是何人,自然一眼看穿,他望着眼前这名几经磨难的公主,虽看起来仍是那么嚣张跋扈,但他仍能感觉到她身上不可侵犯的沉稳气势。
他迟疑了下,终是点了头。
唐肆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似是奇怪他怎么答应那么爽快,随即便转身向自己的宫殿走去,眼神暗示魏七七注意他有否跟上。
关上房门,唐肆意与于留善相对而坐,魏七七为两人倒上热茶,于留善柔声道了谢,便姿势优雅的端起浅尝一口。
若是他面容不是那么憔悴的话,端称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称号。
唐肆意眼角抽搐的打量着他胡子拉碴的面庞:“于太医,本宫就明人不说暗话,咱打开天窗说亮话,啥事都摆上台面上来说吧。”说了一大堆,也未有进入正题。
于留善见她胡诌一番,疲惫的眼里此时浮现了半丝笑意:“公主,你想说的,应是关于云贵妃?”
“对。”唐肆意也不作遮掩,直截了当的回答。
“公主知道的有多少?”
“滥杀无辜,修歪门邪术喝人血,谋杀刘贵妃。”
于留善沉默半晌,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早已消失,似是在探究,又似是隐含别意。
但唐肆意却仍是挺直腰背,坐得直直的,未有丝毫不适,甚至淡定的端起茶杯浅酌一口香茶,那淡定从容之姿绝无半点掩态。
“若都是真的,公主又当如何做?”于留善叹了口气,垂下眼睑。
“这种人,不得在世。”云芊唯有死,才能彻底保证她和唐御天的生命安全,她可不觉得云芊对唐御天是真爱,她爱的不过是权势罢了。
于留善放在膝上的手暗暗握了握拳,一旁低首垂目的魏七七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又飞快的垂下,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公主,臣可作为证人,只求公主能饶她一命,臣定带她走的远远的,永世再不踏进漱月寸土。”
即便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但于留善亲口说出的话,还是让唐肆意与魏七七惊讶不已,这又是哪一出?还是虐恋情深吗。
“你既然爱上她,又怎会不知若是让她活下来了,别说踏不踏进漱月国土半步,只怕我和你,生命也时刻被威胁着,说不定,还是你死的比我早呢,你死在爱人怀里倒好,我可还是要跟我家男人恩爱白首呢。”唐肆意别有深意的看着他缓缓的道,嘴里说的话依旧是那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直听得魏七七与于留善梗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跟唐肆意谈话真的得做好随时被呛死的准备。
说话粗暴直接却又实际直击重点,云芊费尽心思双手沾满鲜血,好不容易爬到如今的地位,却要让她顷刻失去所有,远走他国过平淡的生活,只怕杀了她更痛快一些吧。
但见于留善迟迟不回话,唐肆意话锋一转,瞬间改变了画风,黛眉微蹙,重重叹了口气:“唉,我也理解你的心情,能有活路自然是给心爱的人的,你已经助纣为虐许久,你要是舍得肯定早就亲手送她上路了,又怎会等到我捅破这张纸,罢了罢了,只要你给我保证,让她安安分分的不准踏入漱月半寸土地,至于你的死,你是自找的,至于我,漱月公主,柏仪贵妃,即便她现在是贵妃头衔,她手也不敢伸那么长的。”
于留善听完她的话,状似松了口气,满腹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多谢公主。”
唐肆意摆摆手:“快去吧,久了怕是要起疑了,别还没实行计划我两就小命不保了。你心上人有多心狠手辣想必你比我清楚多了。”
于留善闻言便站起身,朝唐肆意匆匆行了告辞之礼,一掀长袍就转身大步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