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却出了满头的冷汗,苍苍的白发贴在上面,看上去可怜至极,一点都不像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铁血将军世袭罔替的公爵大人,倒与随处可见的平常老人没有什么区别。皇后诧异的看着房间里的两个男人,走到皇帝身边轻声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看吧。”李乾刚指了指范惟亮身边何林的奏章,冷冷的说。
皇后走将下去,先是亲手扶起了范老公爵,又给他搬了把椅子坐了,方才捡起奏章读了起来。李乾刚坐在龙椅上冷冷的看着一言不发,他也知道方才对范惟亮的态度是有些过激了,更何况自己还要叫他一声姨夫,让太后知道了总是不大好。正好皇后及时来到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台阶,也就顺势下了。
御书房外,风声猎猎,就连更鼓都显得有些疏离。
皇后很快的便读完了何林那通俗易懂的奏章,向皇上盈盈一礼说:“陛下,天se已晚,老公爵年纪大了,不如先请他回府去可好?”
当然留这么一个老头在皇宫里也确实没什么用处,李乾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默许。范惟亮见状会意,连忙跪地磕头说:“谢陛下,谢娘娘,老臣告退。”
“公爵大人慢走。”皇后亲自指派了得力的太监送范惟亮出宫,待得老公爵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方才皱着眉对李乾刚说:“陛下,您以为范家通敌?”
“难道不是吗?”此刻没有了外人,李乾刚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站起身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的拂到了地上。“敌将蒙得里哥分明是从范克希的防线处通过的,可那个家伙就连封请罪的奏折都不上,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些吧?”
“陛下,当心龙体。”皇后并没有理会地上那些七零八落的物事,小心的绕过它们走到李乾刚身边先是扶他坐下,接着又缓缓说:“陛下,假如范克希投敌,而范惟亮是同谋的话,老公爵又为何会安安稳稳的在京中高坐而不思退路呢?”
“许是自大,许是想里应外合,总之是有可能的,可能xing还不小,相当不小!”
皇后在心底幽幽的叹了口气,不再硬劝而是委婉的说:“陛下,范家或许有不臣之心,但您如果处理过激的话,那不是逼着他们造反吗?现在外有加纳多虎视眈眈,内有何林居心叵测,假如再加上范家父子……祖孙,那恐非大唐之福,陛下之福呀。”
李乾刚心中一动,抬头看向皇后问:“梓童,那你的意思是……”
“不宜动作过大,一切以和谐为主。”
……
……
早朝,范惟亮一如既往的站在武将之首,但今ri他的身形却显得没有往ri那般高大,甚至有些佝偻。李乾刚先是面无表情的环视群臣,接着将目光落在了范惟亮的身上,关切的问:“范老公爵,朕瞧着您的气se好像不怎么好呀。”
范惟亮一愣,只能顺着皇上的话说道:“回陛下,老臣年纪大了,加上夫人儿孙这些都不在身边,下人们伺候得不是很周到,是以这几ri有些jing神倦怠,不过倒不大妨事。”
公爵大人的本意是我老婆陪着你妈去扫墓了,儿子孙子都帮你上前线打敌人去了,范家可谓是满门忠烈。但听在李乾刚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威胁,从太后的亲情角度、从手握重兵的范克希范轻骨父子角度来威胁九五之尊,当真是罪无可赦。他牢记着皇后要和谐的教诲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以唠家常的口吻又问:“老公爵,身子不好就不要硬撑了,您可是我们大唐的栋梁,可千万别累垮了。”
这句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别说范惟亮本人,就是旁边一些不明就里的臣子也听出这是皇帝大人希望范老公爵主动请个病假。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老公爵也只能回答:“承蒙陛下体贴,那老臣自明ri起就在寒舍静养身*体,朝政大事,那就要诸位同僚多多费心了。”
“哪里哪里,公爵大人的身*体重要,身*体重要。”群臣谦虚的打着哈哈,心中却各有各的算盘,看怎么才能更有效的抢到范惟亮现在手中的权力。对于皇帝来说,他搬走了最碍眼的一块石头;对于老公爵本人来说,一下子陷入了无尽的未知;而对于其他官员来说,则有大把大把的战利品不啻于从天而降,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