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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在知府府,我还有事要你去办。”宁旭严肃道。
宁韬瞪了沈满一眼。
沈满假装没看见。
是夜。
知府府内的男子早早就躲了起来,这里有专门准备的一处地窖,阴凉潮湿。关键是地窖里面有许多窖藏的老酒,陈知府故意命人洒了一些老酒出来,好用酒味遮住人的气味。
如宁韬这样重要的人物,则是留在自己的房间中,用黑羽鸡血保护。此刻宁韬正皱着眉,外披着一层油纸,油纸外面层层抹着腥臭的鸡血,安静地坐在房间之中等候。
宁旭命他留在知府府,就是为了留意陈止和小馨。只要他们一有行动,他便找机会抓了他。到时候严刑逼供,不信会没有结果。
陈州城一到了夜晚便安静到可怕。
沈满和宁旭走在街上,宁旭一身洁白的绣云锦绣袍子,玉冠束发,玉树临风。而沈满虽然也是男装打扮,但站在身材高大的宁旭身边,就显得文弱了一些。
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天上的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青石板的街道上,偶尔有一阵热风携着枯叶在眼前飘过。没有人敢点灯,所以如果乌云遮月,两个人便是两眼一抹黑,边摸索着边往前走了。
“快到那个地方了。”宁旭忽然开口,眼睛紧紧盯着前方。
沈满一来便听说在城中间有一口很古老的井,井边有一棵枯树。树上挂满了死人,死人的血流入井中,因此,这口井便成了一口血井。
“小满,不要怕。”宁旭感觉到她往自己这边靠了靠,心生怜悯和愧疚,挽住她的肩头安慰道,“有二哥在,暗处还有我的护卫,他们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嗯。”沈满点点头道。
但这个距离已经能够隐约看见那挂在树上的死人的影子了,半晦半明之间,似乎隐约还有一树的、绿色的光投射过来,让人觉得心头一阵一阵瘆的慌。
那些死人死相恐怖,有的没有眼珠子,有的被开膛破肚,肠子露在外面好几天。由于百姓认为是妖孽作怪,故而这些尸首便被视为不详,没有人敢轻易动它,就任由它们挂在树上腐烂,直至被虫子和鸟类吃光,变成一具骸骨。
沈满手脚冰凉,又强撑着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微微一滞,低低问道,“二哥,你有几个护卫?”
“五个。”
五个?!沈满终于颤抖起来,她方才隐约听见的呼吸声明明有六个!
是她听错了,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在他们的背后多了一个人?!
多余的那个人是谁?!难道就是那个残忍地杀了这一树人的凶手?!
“二哥,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到清香堂?”沈满在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但音尾显然已控制不住,在瑟瑟抖动了。
宁旭听出她的恐惧,却以为她是在害怕那些尸体。于是道,“拐了前面这个巷口就到了,你放心,我们不会接近那棵树。”
沈满压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影子,猛然间发现除了自己和宁旭的影子之外,又多出了一道又细又长的影子!
一层层凉汗立即从额头冒了出来,沁了一身。
“二……二哥……”沈满还在压抑,让自己表述清楚,“有人……有人……在跟着……跟着我们……”
宁旭脚步顿住,也顿时觉得从背后吹来了一阵凉风,这阵凉风之中,似乎还带了一丝腥臭味道。若说这臭味是从树上传来的,那风向不对。若不是树上传来的,那说明自己的背后……也死了人......
而且是……
不少的人……
炎热的夏天夜晚,两个人的背脊都被冷汗浸透。
明显感觉到背后有人在靠近,两个人却因为恐惧而一动不敢动。
“小满,你听我说,”宁旭声音暗哑,“我的五个护卫都是大都城内数一数二的高手,若说有人能在瞬息之间杀了他们不留一点声音的,我就是死也不会相信。但如今很有可能发生了……那即是说,我们要面对的这个人,他真的不是一个人……他是妖魔……”
沈满在此刻又听见了小声的水流动的声音。
低头一望,就差点晕厥过去。
只见地上,除了这三道影子之外,还满满地、流过来了一条条暗红色的、带着腥味的血液……
这恶心的、粘稠的血液染红了他们的靴子。
原本是要引人到清香楼中,那儿已经埋伏了宁旭带来的所有高手,还有一盆又一盆的黑羽鸡血,只要那夺舍之人敢来便是有去无回。但此刻,宁旭和沈满怕是走不到那里了。
宁旭苦笑,袖子里的手渐渐捏紧成拳,继而优雅地、慢慢地转过身。
“小馨,陈止,是你们吧?!”
宁韬猫着身,躲在街上巷口角落观察着远处的一个人影。
他听着宁旭的吩咐在知府府内等着,果然,跟踪陈止的护卫很快就有了回音。陈止晚上一个人出了地窖出了府。
宁韬便带着人尾随他一直追到这里。
但是奇怪的是,明明方才还走在街上的一个人,却在眨眼间突然消失了。宁韬揉揉眼睛,吩咐护卫去寻,自己则裹着淋了鸡血的油纸衣站着等。
过了一会儿,隐约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宁韬趴在地上仔细听了听,又用指节敲了敲地面,竟然发现下面是空的。
到处找了找,没有发现下去的路。于是便叫人悄悄撬开了一些青石砖头,下面传来了人的极为惊慌的声音。
“谁,是谁?!”是一个男声。
宁韬点了一个折子,拿在手上往下一望,最后颇为无奈道,“陈大人,您就算想要和府中的丫头幽会,也不必用冒这么大的危险用这么烂的法子吧……你可真是害苦了我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