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望着窗外滂沱大雨发呆,看样子,还是没有到一直顺顺利利的时候,这场大雨停下时,不知能不能露出彩虹。
京城乌云密布,而剑阁城却晴空万里,赤喾和易水寒站在城阙上,背对着背说:“我不许。”
“可是,就算你不许也没有办法了,我已经把兵权还回去了。”
“你没有想过我吗?”
“皇上说不会伤害你们。”
“他说你就信了?那是因为容璧不在,若容璧醒了,他会放过我?”
赤喾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笑出了声,易水寒侧目看他,不解他为何笑,见赤喾笑了许久,易水寒终于不满说:“你笑什么?”
“我笑,我和赤潋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可悲。”
“从何说起?”
“我和他一样都是优柔寡断儿女情长之人,我身边有你,而赤潋身边有容璧,你与容璧又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不是吗?所以容璧才会想法子把你从我身边赶走,这样你就不能影响我了。”
这次轮到易水寒沉默,赤喾继续说:“我想,赤潋是不会让容璧对你们下毒手的吧,就像我不会允许你再谋反一样,易水寒,我希望你忘掉仇怨,不再复仇,你的父亲让你来剑阁城,就是希望你忘掉京城的一切。”
“可笑!”易水寒狠狠震袖,嘲讽说,“你不是带着我姐姐的骨灰进了我家的陵墓吗?你不是看到那百余人死不瞑目的眼睛吗?你不是听到他们在哭嚎哀叫他们冤枉吗?你都忘了?你难倒没有一点点触动吗?”
赤喾打了个寒战,回忆起捧着易潇潇骨灰爬上山顶的易家陵墓时所见所听,山顶光秃秃一片,却没有半点阳光照在那里,昏暗一片,也没有半点绿色,就连坟头都没有半棵草长出,太过诡异了,让赤喾觉得心慌。
有一个老人家坐在路旁,见赤喾捧着一个骨灰盒上来,便低声问:“这是谁的骨灰?”
“易家大小姐,易潇潇的。”赤喾如实回答。
“哦,原来是小姐啊,我还以为是少爷呢。”老头接过赤喾手上的骨灰盒,然后放在地上,再从一旁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里拿出一把铲子,然后一边铲泥土一边问,“你是小姐的谁?”
赤喾沉吟了一番才说:“我是她的朋友,也是你家少爷的朋友。”
“小姐怎的死的?”
“难产而死。”
老头没有停下铲土,摇头说:“她怎么没有葬在夫家,怎么葬回这里了?”
赤喾不知怎么回答,若说易潇潇不想葬在夫家,就说明她的夫家对她不好,可他也没有别的说法能解释了,便胡说道:“我也不大清楚。”
老头便沉默的铲土,动作非常缓慢,照他的速度挖一个放下骨灰盒的坑只怕要几日,赤喾便接过铲子,笑着说:“老人家,我来吧。”
老头也不推迟,坐在一旁看赤喾铲土说:“我见你服饰容貌不凡,必非平常百姓,极有可能是皇室中人。”
赤喾点头,老头又转头看着易潇潇的骨灰盒说:“这骨灰盒既大方又精致,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百姓能用的,小姐莫不是嫁了一个王爷?”
赤喾不点头也不摇头,老头继续说:“前阵子,也有人捧了一个骨灰盒给我,叫我洒在陵园的每个角落,说是能够让土里的人瞑目,我便洒了,确实安静许多,但还是有些小鬼会出来闹事。”
赤喾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能够让土地下的人瞑目的骨灰,也只有皇上了,皇上的头颅被葬在皇家陵墓,但身子却洒在易家陵园的每个角落,说不出的渗人。
“小姐回来了,说不定又会安分许多,也多亏你送小姐回来。”老头用手做扇子扇风,“就差少爷的了。”
赤喾停下手上动作,笑着说:“只怕,你等不到你家少爷回来了。”
“那到时候,还是你送少爷回来吧。”老头淡笑说,“落叶总要归根,土下的人都很想念少爷。”
赤喾觉得背脊上的汗毛直立,从内到外都渗出冷意,强忍着身体的颤抖,快速把土铲好,然后笑着对老头说:“老人家,我走了,你好好照看这里。”
老头不多留,笑着说:“等你把少爷的骨灰送回来……”
后面的话赤喾不愿再听,现在想来还觉得诡异的很,赤喾知道,易家的人都死不瞑目,怀着极大的怨愤,活着的易水寒和曾经的易潇潇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