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嫉恨,不止朕嫉恨,朝堂上所有人都嫉恨他,因为墨魄太过完美了,完美的让我们觉得我们不过淤泥而已。”
这次不等赤潋思考,皇上便继续说:“所以很多人故意污蔑墨魄夺取民心想要谋反,唆使朕,要朕杀了墨魄,在那么多人的唆使下,朕如何不起杀心?”
赤潋惊讶,情不自禁的握紧了皇上的手,皇上的手很凉,赤潋很快就清醒,微微放松身体,让自己显得更加镇静一些。
“朕压抑住疑心,明白墨魄是没有谋反的心思的,但朕却压抑不住嫉恨,在嫉恨的促使下,朕做了一件事,成为推墨魄走向黄泉的最大助力。”
“什么?”赤潋忍不住急切问道。
皇上松开了赤潋的手,因为赤潋的手心已经有冷汗流出,让他觉得冰冷,便把手收回了被中,说:“朕刚登基的时候,猃狁想要乘乱夺回几座城池,墨魄主动请缨,要去击溃猃狁,朕允了。”
“那时候快要深秋了,而边塞早就下起了纷扬的大雪,因为猃狁占据有利地势,借助积雪,把墨魄他们包围了,墨魄他们饥寒交迫,派人回京请求支援。”
“请求支援的信件八百里加急送到朕手里,鬼使神差中,朕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去支援他们,然后,便是一系列的延缓,导致墨魄身负重伤才被救回,而别的人都死了。”
赤潋没想到当初那样惨烈的一场败战原来有他最最敬佩的父皇的手笔,一时难以相信,皇上会因为嫉恨而不顾别的将士们的性命,并且不在意战争的胜败,只为让墨魄死?
“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没有救活他,他熬了不到一个月,便在冬至那日死了。”皇上的语气平淡,再没有一点愧疚和不安。
赤潋不想相信,不想相信他的父皇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葬送了一个忠臣的性命!
“这件事情,朕只与你说了,但墨家也能够察觉出来,而一直以墨魄为重心的墨白和墨皎,如何会原谅朕?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早就恨不得把朕碎尸万段了吧。”
皇上自嘲一般的笑,赤潋却笑不出来了,若墨家知道皇上就是害死镇远侯的最大助帮凶,只怕绝不会轻易饶过皇上的……
“唯有一个人啊, 他只当是别人嫉恨他的父亲,所以陷害他的父亲,让他的父亲英年早逝,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朕,墨契他,性子太过单纯了。”
墨契的性子确实很是单纯,但不蠢,若他知道是皇上害死了他的父亲镇远侯,不知会多么痛苦,因为墨契极为敬重皇上,把皇上当长辈而不是皇上。
“朕不会对墨契下手,你大可放心,而那个怀了身孕的女子,朕不能确定,因为朕还需要时间来判断她是否会对你产生影响和伤害,若她一旦有危及你的可能,朕便不会留她性命,你可记住了?”
“嗯。”赤潋点头,面容严肃,说,“为了她的性命,我绝不会让她出现半点差错。”
皇上打了个还欠,对赤潋挥手说:“你走吧,朕休息一会儿。”
赤潋上前为皇上捏了捏被褥,说:“父皇,您好生休息,外面有我在,您不必担心。”
“朕不担心,夜已至,你也回宫休息吧,这几日的奏章都交给你了。”皇上的声音非常疲惫,刚说完,便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赤潋深深的看了皇上两眼,然后转身向殿门处走去,心中想法起起浮浮。
若是父皇死了,自己也死了,只剩下一个带着墨家血统的孩子……墨家,会如何?
会控制那个孩子,然后控制朝堂,最后控制天下吧。
已经走到了殿门处,赤潋打开大门,一股刺骨的寒风便袭来,驱散了殿内灼热的暖意,殿内的绯红垂纱也到处飞扬,美如惊鸿。
赤潋快速关上殿门,望着不远处的青梁殿,不敢再想,只得安慰自己说,父皇如何那般容易死,自己也没那么容易死……墨家想要谋反也是没有机会的。
更何况,赤潋不愿意相信,他的母亲会对他下手。
他的母亲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多么爱他,但确实是在意和重视的,不可能会起要杀他的心思,而谋反更是自寻死路,母后那样聪慧的人,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的!
还有,墨家如今的兵权已经被皇上收走了七七八八,如何还有能力借助武力谋反,赤潋又搜肠刮肚想了很多墨家不可能谋反的理由,这才能够安心,回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