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等下去也没有意思了。
如果不打破第九部落的包围,只怕不久那里就是死城,然后被陈国占领……如今九部中还活着的人,才是重要的人,其他的死了便死了吧,猃狁要的就是凶狠之人。
“叫赤喾出来,我要和他谈判!”陛犴对剑阁城内吼道,他骑着马来回走动,马也躁动的不停刨蹄子。
“有什么好谈判的!你们有什么资本和我们谈判?”墨歌探出一个脑袋,也对陛犴吼道。
陛犴勾起嘴角,怎么没有资本?剑阁城这些百姓的性命不就是资本吗?可是,赤喾如果不出现,就连威胁都没有什么作用了。
陛犴勒马,仰天字字清晰念道:“叫赤喾出来,只要他答应收回围困九部的兵,我们自然也会撤退,并且向陈国道歉,献上贡品。”
陛犴没有想到赤喾会以静制动,赤喾不出来,什么办法也没有,别人没有资格答应他的要求。
墨歌又探出脑袋,对着陛犴大吼说:“卑鄙小人,你们猃狁杀我陈国命脉,休想让我们放过你们。”
陛犴眯眯眼睛,语气尽量轻缓一些:“是我们猃狁九部有错误在先,可是你们已经包围许久,九部已经死了很多人,还不够吗?”
“那你现在包围剑阁城又是什么意思?”墨歌双手抱胸,脸朝天看,讽刺的说。
陛犴又微微一笑,清澈的琥珀色眼珠中闪过火光:“威胁你们啊,如果用文的你们不答应,那就来武的,你们答应不答应放过九部呢?”本来他还不欲撕破脸皮,没想到,陈国的人这般刁钻,那就不要怪他用卑劣的法子了。
墨歌双手环抱放于胸前,仰天摇晃头,身体也随着摆动,作不屑状说:“就不!哼,看谁坚持的久啊!”
陛犴被墨歌这样不屑的样子激怒了,指着墨歌道:“你!好,好,好样的,你们不放九部,休怪我无情!”
易水寒走上城阙,他拦住想要再嘲讽陛犴的墨歌说:“够了,大家防备!”
陛犴看他们不回答,双眼妖邪,血腥一笑说:“准备!”猃狁人立刻举起手中的箭,箭上挂着一个个小袋子,陛犴也举弓箭说:“放箭!”
小袋子随箭飞向剑阁城上空,陛犴一发五箭,射中袋子,火在天空蔓延,落向地面。
一切都还未反应过来,剑阁城内便一片哀鸣。
墨歌目眦尽裂,她冲下城阙,城内时一片火红,她猛然认识到了战争的残忍,而不是书上的轻描点写,不是她想象中的绚烂传奇。战争是用一个个生命描绘的,一个个生命又交织出一个个悲喜离别的故事,悲喜离别的故事又成就了生命。
她看到一个火人从火焰里爬出,她看到用躯体保护孩子的父母,她看到一个个悲哀的百姓,她看到哭泣的母亲,她看到哀嚎的孩子,她看到绝望的父亲,她看到每个生命的悲伤!他们都是人啊!他们都没有做错什么啊!他们勤勤恳恳的为国家工作,不抱怨,可是当战争来时,首当其冲的又是他们!
“别哭了。”易水寒布置好救援任务,丢给墨歌一块干净的帕子说。
墨歌举起自己干净的双手,她的计谋是不是也杀了很多无辜的百姓?围困九部首先死的的肯定是百姓!或许……已经有人在吃他们了……如果她没有出这个鬼计划的话,直接杀了九部的统领,是不是会少一些人死亡?
易水寒转身便看到全身颤抖的墨歌,她的双眼血红,流的不再是泪,而是鲜红的血。
“你怎么了?”易水寒立刻上前搂住墨歌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的身体冰冷,双眼呆滞,鲜血不停的从她眼里流出。
“大夫!大夫呢!”易水寒把墨歌抱进城墙旁没有被烧毁的房屋里,用帕子为墨歌擦脸,安慰道:“没事,战争就是这样的,你没有错,你的方法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的。”
墨歌搂住自己身体,蜷缩在床的一角,哽咽道:“不,是我的错……如果直接杀了九部首领的话,猃狁百姓也会少一些死亡,剑阁城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易水寒用手掐住墨歌的肩膀,强迫她看向自己说:“你以为那么容易就直接杀了?死的更多的将是我们!比现在还多!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茫然不知所措,你现在还在痛苦与自责中忏悔吗?你看看他们!他们才是有资格悲伤的人!而你!”他指着墨歌的脸,吼:“你只能把血和泪噎回去!”
墨歌双眼无焦距的看着外面渐渐熄灭的火焰,里面有一具具白骨,前几分钟还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过几分钟就变成白骨了,弹指而老,眨眼白骨。
空气中弥漫着烧肉的香气,墨歌想要呕吐,她推开易水寒,向床的另一头倒去,易水寒再也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扇在墨歌脸上说:“你滚啊,快滚!当初是谁想尽办法留在这里的?却连这一点折磨都受不了!你还是滚回去做你的千金小姐多好!”
墨歌摸着脸,她感觉不到疼,痛的是心,她擦擦血泪,咬牙说:“不灭九部,誓不罢休!”
火光冲天,把破晓的光映的黯淡,空气里都是烟尘和焦味,一只鸿雁在迁徙时落了单,不停的在剑阁城上盘旋,发出哀嚎,千里之外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