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好几个,那些叔叔伯伯的儿子女儿有二十多个,养父母在生我气的时候骂我让我滚回自己生身父母那里,我的这些堂兄妹就记住了,有事没事的拿我开玩笑,于此传开了,村里的小孩都骂我是捡来的、多余的、赖皮的,我那时候也气不过和他们大闹,但是没有丝毫的好下场,好拳不敌四手,我后来打听到了我生父母的地址,满心欢喜的跑了一天一夜到了那里一看,热情高涨变成了冷酷似冰,家里人冷漠的根本无视了我,本来他们就不认识我这个陌生人,弟兄几个仇视我,好像我回去就是为了和他们抢粮食吃,我灰心丧气像是流浪儿,不是,我就是流浪儿,没皮没脸的又回到了养父母那里,他们本以为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了,可是我却又回去了,他们足足有一个半月没有和我说话,从此后别人再骂我,再侮辱我,我也不反驳了。”
“既然说了没用,干脆就不说,留点力气干别的事情。在你不够强大的时候,语言和辩解是苍白无力的,因为根本没人会听,那只会带给自己更多的难堪,沉默是我的长项,言多必失,我习惯了逆来顺受,黑夜给了我黑的眼睛让我来寻找光明,沉默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观察这个世界。因为我实在没地方可去,只有认命。”
“这种情况直到我高一下半年才结束,之所以结束的原因我说过,我妹妹丢失了,养父母去找,结果都出了车祸,从此我就是一家之主,没人管了,因此我的生活可以好转些了,”说到这里冯喆的语气有些低沉:“但是我宁愿我的生活没有好转……”
因为生意好,裘樟清叫的烤鱼过了这么久终于上来了,可是因为冯喆的一番说辞,裘樟清却没有了胃口,这时又是一声惊雷,裘樟清似乎从冯喆的眼里看到某种晶莹的水渍,她拿起纸巾递给冯喆,皱着眉看着冯喆问:“那后来呢?”
冯喆接过了纸巾,低了一下头说:“肇事的车没有找到,我养父母被叔伯帮忙安葬,家里那会有一个也不知是几手拖拉机,拖拉机就被卖了顶了丧葬费,帮忙是可以的,可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钱上面是不能含糊的,关于钱,我是知道村里有些人欠我家里钱,我后来在家里也找到了父亲记录的被人欠账的账本,可是人家说早就还了钱只是我父母忘记销账罢了,也没人替我做主,说不清的,这些都成了死账,后来我们那通了公路,幸好我家房子是在公路边,有人要做生意,我就将房子租了出去,这就是我生活费的来源,可是再后来,连房子都有些朝不保夕了。”
“可以吃的东西其它也有,但是只有红薯最不值钱,所以,我只能也只好选择它充饥。以前,我们村里很多人的红薯杆和叶子都是我帮忙收割的,收割的也不是全都能用,还有枯萎干瘪的,但是也不能在红薯成熟前就拽红薯秧子,那会影响红薯的成长,因为红薯杆太多,他们自己吃、喂猪喂家禽的也用不了那么多,因为我替他们收了帮了忙他们就将多余的给了我,我好当做过冬的口粮,但自从我养父母出事后,我就不去了,也不用去了,人家就将那些东西喂了猪和家禽,只是家禽吃多了也不好好吃,扔的哪里都是,这时候大家就想起我来了,说那个红薯杆子的老子老娘怎么就死了,搞的好好的红薯杆红薯叶子都糟践了。”
这句话似乎有些好笑,可是怎么听怎么别扭,裘樟清心里有一种胆寒,她从来没想到冯喆的人生竟然会这样艰难,她诧异于冯喆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这世上竟然还有几个年头一直吃红薯杆红薯制品的人存在,这对于自己和某些人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沉默了一下,裘樟清说了句宽心的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到底也考上大学,也算是为你养父母争了一口气。”
因为身边的人很多,冯喆这一会没叫裘樟清书记而是称呼她裘姐,冯喆听了裘樟清的话摇头说:“裘姐,其实在我们那像我这种情况肯定还有,我亲生父母所在的村落生活就不如养父母所在的地方,而我起初之所以好好学习,原因就是学习好了可以赖在学校里不回家,免得让家人骂我多余,因此可以偷懒少干些农活,因为自从我妹妹出生后我确实觉得自己在家里像是旧社会的长工,后来养父母出事后好好学习的原因是想离开家乡那个地方,远离那个环境,就这么简单,并不是出于什么伟大的理想。至于大学生活就不说了,再后来,要不是遇到你,我这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裘樟清认真的看着冯喆,她从眼前的这个青年的眼睛中看到了对自己的坦诚和感激,心里懵然的就想到他一贯的性格就是隐忍和宽厚的,要不是今天这个红薯杆,他估计不会给自己吐露这么多往事,那他到底身上还隐藏着多少不为自己所知的事物呢?那年他在梅山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