讪讪一笑。
橙汁吧。
她点头,替我点了橙汁,然后娴熟的从手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烟灰轻轻的弹进手边的烟灰缸里。
抽烟啦?
我挑眉。
见你兴奋。
她妩媚一笑,说的半真半假。
淡淡的烟雾自她血红的口中吐出,弥漫在我眼前,遮盖了她妖艳的脸。
我实在无法将眼前的女人和那个牵手都会脸红的女孩联系起来,时光改变了她的一切。
一切。
过的怎么样?
她突然抬头问我。
挺好。
我敷衍着回答,像客气的陌生人。
你呢?
我无聊的反问。
还行。
她同样敷衍我。
我们眼神儿撞在一起,她匆匆扭开头去,吐出一口烟,烟雾升腾,把她挡在了烟雾之后。
那天那个女孩儿,不是你女朋友吧?
她在云山雾罩中幽幽问我。
原来她还是在乎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苦笑。
女人的第六感真可怕。
是。
我咬牙硬撑,不想让她看出我的落魄。
别逗了,张一凡,我太了解你了。
她嘴角一撇,笑了。
你要爱上一个女人,全世界都是那个女人,那天你眼里没她。
她太了解我了,一语戳穿。
那我眼里有谁?
我夸张的赖兮兮贱笑,掩饰我的尴尬。
谁也没有。
她轻轻说,神情有些落寞。
大概吧。
我瞧着她,有些出神。
我心早就空了。
我要结婚了。
她打破了沉默,说。
恭喜。
即便我已经和眼前这个女人早已没有了任何关系,可听到这个消息,那两个字依然说的如此艰难。
她把一张鲜红的请柬推到我面前,我匆匆撩了一眼。
金大豪,林婷
那天那个?我问。
恩。
她点了下头,没什么表情。
合适?
我想到她分手那天给我的理由。
张一凡,我们不合适。
还行。
她给我一个不咸不淡的回答。
来吧,都是成年人了,别耍孩子气,我身边没几个朋友。
她劝我。
是啊,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或许在她心里,那段感情只是孩子的游戏吧。
好。
我很想拒绝,可话到嘴边,硬生生变成了一个好字。
我他妈真贱!
我打心里想着。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我突然想起那个陌生的电弧,好奇问她。
我问的王响亮,对了,那天王响亮也去。
她一副显而易见的样子。
王响亮是我最好的哥们儿,高中那几年经常去学校找我,时间长了也和林婷混的熟了起来。王响亮当年对着林婷一口一个弟妹,不知道现在却又如何称呼了。
听王响亮说你们厂快不行了?
她突然问我。
我心中十万只草泥马再次奔腾而过。
王响亮,我拿你当兄弟,你他妈就这么拆我台?!
还行。
我学着她的样子敷衍。
大豪家做生意的,人脉广,你那边要是没出路了,我帮你问问大豪。
我脑海中飘过那台高贵的带着粪叉子标志的玛莎拉蒂,还有金大豪那张同样高贵的脸。
不用了,这年月饿不死人。
我冷淡一笑,继续硬撑。
你有骨气。
她皱眉,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穷的就剩下骨气了。
我摇头自嘲。
张一凡,你个傻逼。
她狠狠把烟头戳进烟灰缸里,爆了句粗口。
是啊,我就是个傻逼,何止傻逼,还是混蛋。
我在心里默认。
话说到这里,再没了谈下去的兴趣。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我看看手机,十一点半了。
恩。
她点头起身,抢先把钱付了。
我们一起走出咖啡馆,而后分道。
送你?
她问我。
不用,有车。
我指指一边阴暗的角落,我自行车停在那里。
她点头,转身上了一辆甲壳虫,摇下车窗冲我摆摆手,开车离去。
我在阴影中开车自行车锁,两行眼泪无声的落下。
咖啡馆中传来淡淡的歌声,依稀是《南山南》。
南山南,北秋悲
南山有谷堆
南风南,北海北
北海有墓碑。
九年之后,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夜晚,我再次看到我初恋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