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浑身上下都表明了对于楚辞最深切的怀疑。
楚辞大脑有些嗡嗡作响,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画,“我姓楚。”
就算他和真正的皇室血脉远了去了,可是他还是姓楚的,还是楚家人。
沈瑾深深的注视着楚辞,“那么,你要怎么解释你和这幅画的关系?”
“……”楚辞张了张口,“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难道你就不曾怀疑过吗?”到了现在,沈瑾也不急了。
楚辞的脑袋很乱,其实让他说出这身体真正的父母亲是谁,楚辞真的回答不上来。他本来就不是原主,那个孩子已经在看不到尽头的孤寂和绝望中彻底消失了。
楚辞不过是外来者,不甘心灵魂就这么消失,这才幸运的活了下来。
摇摇头,楚辞表示他不知道。
沈瑾注视着楚辞的眼睛,“你知道我舅舅是怎么消失了的吗?”
楚辞摇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是跟着楚傲走了以后,就彻底没了消息的。”
“轰隆!”楚辞的脑袋里面直接炸响了。
楚傲,这是先皇的名讳!
楚辞难以置信的看着沈瑾,“你说,你说这画中人,和,和先皇,他们,他们……”楚辞声音艰涩,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是的。”沈瑾叹了一口气,“先皇和我舅舅之间的事,我们这些小辈自然是没有资格谈论的。但是我知道,当初先皇对我五舅舅纠缠不清的时候,五舅舅是有意中人的。”
楚辞瘫软在椅子上。
“你,你能给我点时间吗?”楚辞目光有些呆滞。
他想起了从他八岁开始,一直将他悉心教导到十三岁的先皇。
多少年过去了,先皇早就已经埋入了帝陵,他曾经的目光,本来已经渐渐模糊的记忆,却突然开始清晰起来。
他想起来了,先皇有段时间,总是看着他的脸精神恍惚。当时他才被接近皇宫,一步登天,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不曾踏实的。
“好。”沈瑾十分贴心的同意了,“这幅画留在这里,我下回再来取吧。”知道楚辞的心已经乱了,沈瑾没有多说,留下话就告辞了。
楚辞就看着画怔怔出神。
他伸出一只手,缓缓的从画中人脸上拂过。
确实是很相似的眉眼。
楚辞注意到,他和画中人有太多的相似,也有很多不同,至少,在仔细用心看过以后,那么就没有人会把他们两个混淆了。
只是这画中人嘴角飞扬,明显比楚辞的性格要洒脱的多,看得出来,这人也不是个能被拘束的人。
楚辞忽然不敢去看那画了,他站起身,离得那画远了些。
没到盏茶功夫,楚辞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楚辞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让沈瑾带走了它,也省得楚辞平添许多烦恼。
他曾经也是想象过这个身体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的。可惜,上一世直到他死去,楚辞也没能找出他这个身体关于父母的半点消息。
他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自然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包括他所希望的,盼望的,悲伤的。
大概,那个孤零零死在了寒冬的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一看他的亲身父母到底生得什么样,又有怎样一副心肠,要把他一个人留下的。
楚辞突然心中酸涩,他替那个孩子不值,替那个孩子可怜。孩子何其无辜。
可是,若是那个孩子所承受的所有苦难,并不是因他父母之过呢?
也许,他们并不想把他留下,奈何身不由己,奈何自身难保。
楚辞恍然觉得,他所经历过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沙,他看不清那其中的真实。
就在楚辞精神恍惚的时候,远在京城的楚轩,也等到了他一直在等的人。
“终于来了吗?”楚轩通红着眼睛,手里的折子被捏得变了形。
他等了好久,那些人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替朕更衣。”楚轩微微笑着,却神色狰狞。
芍药低着头,迅速帮楚轩换好了衣服。
“你们好好在这边候着,别跟过来了。”楚轩嘴角翘起,明明在笑,却无端让人觉得冷了三分。
“陛下,您要去哪儿?”尽管很害怕,芍药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去冷宫。”小皇帝理了理袍子,一根丝线被他紧紧拽在了手里。
“去冷宫做什么?”芍药一愣,疑惑就脱口而出。只是话一出口,芍药就白了脸,她不该问的。
“当然是有人想要朕去了。”小皇帝倒是用温柔的语气回答了芍药。
冷宫那班的凋零,谁想皇上去那里?芍药想不通,却不敢再问了,只是规规矩矩磕了一个头,送楚轩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