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需要你做什么,好好陪着阿凛便是。等过几日,我再找你。对了,阿凛的房间收拾好了,你带他过去吧。”黄浦溶寒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太过直白,这丫头眼下只想着阿凛的眼睛,若是他半路来这么一遭,她肯定会觉得自己没把阿凛的事放在心上。
但这丫头,一看就是快好材料,聪明机灵,某些时候又显得非常大气从容,将来就算是把重火楼交给她……等等,自己在想什么呢!黄浦溶寒摇摇头,大步离开。九儿看他一脸奇怪的表情,也觉得莫名其妙。不及多想,她就听到萧凛叫她。
“九儿……”萧凛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跟个小孩似的,“你别离我太远,太黑了。”他说话的时候微微皱着眉头,昔日脸上那份漠然与冷酷早已消失不见,连表情都变得生动很多。九儿看着他,心中却只有悲伤。
“我不走。刚才你师父跟我说,已经把你房间收拾好了,我带你过去。”九儿将萧凛搀起来,萧凛抓着她的小手,乖乖地点点头,然后步履维艰地走出了丹房。
黄昏中的空气非常新鲜,山岚阵阵,吹起九儿的长发与萧凛的衣襟,两人并肩站着,虽然身高差很多,却是很萌的身高差,重火楼那些在大师兄传说中长大的小弟子们各个伸着脑袋,都想一睹大师兄的真容,尤其是那些穿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弟子们,总是让九儿想到锦瑟城那些要买人家相公的大妈。
“大师兄果然是英俊潇洒,果然是我们重火楼的人,你看他站在那里笔直的就像是后山的青竹。”一个小丫头说。
另一个就接话道:“你们懂什么,当年大师兄在重火楼时,仙音谷那些女弟子哪年不来闹上个一两次?”另一个年纪稍大一点弟子说。
“还说别人干嘛,你们是没见过咱们大师姐那个痴情劲儿。多少年都不曾改变,甘愿为了大师兄投身风尘。这几年都没回来了,这一次三年一度的揭榜大会,听说咱们大师兄回来,她肯定也会回来的。”又一个接话。
九儿看着这一双双贼眉鼠眼,全装作没看到。你们再眼馋怎么样,他还是我的男人。心中这样想着,她便将萧凛领进了房间。对于黑暗的世界,萧凛还是一时无法适应,走起路来磕磕巴巴,那样子着实心酸。小弟子们又开始摇头,纷纷念叨:“可惜了咱们大师兄,这眼睛算是完了。”
“眼睛瞎了,我也愿意陪着他。”一个小丫头说,另一个立马打了她一下:“你是花痴啊,这男人眼睛瞎了还能做什么?就是累赘。”这后面的议论,九儿实在不忍听下去,更害怕萧凛听到,连房门都关了。
“相公,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讲一声。要是渴了,饿了,也要跟我讲。”九儿蹲在萧凛的膝前,紧紧握着他的手柔声说。萧凛摸索着找到她的脸,轻轻地抚摸了半天,沉声说:“我现在要拖累九儿了。”
“你说哪里话。”九儿将手埋进他的掌心,“相公是个大英雄,哪里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收到挫折。”九儿笑了笑,便将他的头发拆了,拿起梳子一点点地帮他梳理,说也奇怪,萧凛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竟感到一种空前的宁静与平和。这或许是源于他多年的内向沉寂,外界的东西对他来说基本是可有可无,只要九儿还在,他就不至于感到无助。
“你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些睡吧。”萧凛抓着她的手腕,柔声说。九儿下意识地便打了个呵欠。这里是重火楼不比宫内,也没有侍女,所以九儿就要亲自照顾萧凛的起居。
“我去打水来给你洗脸。”九儿说完就咚咚地跑了出去。
此时天已经全黑,山中寂静也没什么声音,所以越发显得无边寂寥。而这时,有几个小弟子匆匆地跑过,一边跑一边还说:“咱们重火楼真是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大师兄回来了,大师姐也回来了。”
大师姐?是夜芰荷吗?一想到夜芰荷,九儿顿感不妙,她匆匆打了一盆水就往房间走去,推开门,她叫声:“相公,我听说夜芰荷回来了。”
“是啊,你才知道?”九儿一怔,却见夜芰荷正站在床榻之前,给萧凛擦脸。那表情十分自然,也十分从容,甚至比她这个正牌的老婆还自然。九儿心中怒火骤起,但却强忍着挤出一丝笑意:“夜姑娘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她身子往前一探,就将夜芰荷给挤开了。
接着又拿起另外一条手巾给萧凛重新擦了一遍脸。话说这萧凛眼睛看不见了,判断力比平时要差很多,一开始他听到房间里进了人,便以为是九儿。他问了一句,却听不到对方回应竟也没注意。直到她给他擦脸,他才忽地意识来人可能不是九儿,刚问了一句你是谁,就听到了九儿的声音。原来是芰荷。
“我是阿凛的妻子,这种琐碎的事是我该做的,夜姑娘还是歇着去吧。”九儿很不喜欢这个女人,讨厌她的程度甚至超过水玲珑。她跟萧凛最先认识,情感最深厚,所以在九儿眼里,水玲珑是借着自己家后台尚未的心机表;而这个重火楼的大师姐,就是处心积虑的狐狸精。可是夜芰荷可这不这么认为,她可是认为自己跟萧凛是青梅竹马,在重火楼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在眼里,林九儿才是那个不堪入目的小三,总之两个女人之间是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师兄之前在重火楼,我连背都给他擦过,何况是擦脸?”夜芰荷冷笑,一脸的不屑。萧凛终于皱起了眉头,夜芰荷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师父也曾暗示过他,将来无论如何要给她一个名分,毕竟她为他牺牲还是很大的,但是萧凛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这种背负着某种恩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