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您的收购……”李厂长拿下眼镜,用脏的起油光的袖子擦了下眼睛,然后带上眼镜,抽了抽鼻子接着说到。
“不瞒您说,论价值,这个厂子要技术没技术,要设备没设备,就连一些个老技术工人,也都被别的单位挖过去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值不了一百个亿。不怕您笑话,要是让我做主,别说一百个亿,只要能把剩下的这几万工人的买断款拿下来,这厂子白送给您都行。可是说心里话,您的这一千亿,可算是救活了我们了,几万工人都买断了,而且钱还是平时的两倍,也算是对得起他们十几年的等待了,看到他们高兴,我也就放心了。而且这里的地皮,按照现在魔都市的地段,您拿去做房地产开发,也不止这一千亿了。”李厂长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最后似乎觉得有点亏欠李源,只好拿着这一块地皮说事,但是李源清楚,合同上自己只有使用权,没有改建权和产权的。
“那单位里的工人都买断回家了,你咋还在这里呢?上面没安排你去别的地方当个一二把手啥的?”李源最近好烟抽多了,陡然抽这种以前常抽的烟居然不习惯了,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小心翼翼的向李厂长问道。将嘴里最后那点烟屁股头抽完,依依不舍的将它踩在脚下捻了几下,李厂长才苦笑着说到:“能去哪啊?我为了替工人争得这些买断金,和魔都市政府还有工业局都闹翻了,本来他们要把拍卖款全额回收的,我去闹了两天,他们才拨了款买断了工人们,就我现在这幅嘴脸,恐怕魔都市也没地方安置我了。正好我也快六十岁了,干脆申请了离休,现在就是闲人一个,在这呆着,只是这么多年的生活习惯而已啊。”
李源看着这位身穿普通工作服的老厂长,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钦佩。他很清楚,按照副局级的工资待遇,李厂长绝不会生活困难到这个程度,自己也见过太多处级乃至科级的干部,天天鱼肉笙歌的,甚至个别位置比较好的,还都包上了小蜜,把妻子都送到了国外的。而这位老厂长宁愿苦守在这里,天天过着这么穷困的生活,一定是和厂里的职工生活有关吧?
“那您老,准备接下来再干点啥呢?”这样的人才,既然你们政府不要,我还求之不得呢。李源在那小心翼翼的整理着措辞,万一这位对私企有啥子不好的印象,那自己可就算全完了,龙霞的能力只适用于管理人员,而且目前还得打个问号,说到管理企业的日常工作,还有谁比这位干了几十年厂长的人更适合管理这家即将崛起的船厂呢?李源下定了决心,就算是绑,也得把这位老人拖到自己的船上。
“接下来干啥?我都离休了,这座厂和我也算是没啥关系了。而且在临走前,也算是为厂里的老弟兄们干了件好事,我也算光荣离休的。不怕您笑话,别看我这把岁数了,思想还是很前卫的,我准备攒几年的钱,把厂里几个工亡留下的孤儿们,送到外国去念书。听说喝了洋墨水回来的,各大企业都会抢着要,我这也算是对他们的家人,有了个好交代吧。”看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的憨厚笑容,李源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握住李厂长的手,双目含泪,语音哽咽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当初向初耳和沈佳倩求婚,也没见这么难堪啊。
“都包了,我全包了!不管是工亡的孤儿,还是他们的家人,从生活费到出国读书学习的费用,我全包了。国家让您失望了这多年,到了我这,我不能当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何况您也这么大年纪了,这些年没吃好睡好的,身体一定有了不少毛病,您的治疗费,我也都包了。”李源吞吞吐吐了半天,总算是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现在他觉得,如果硬把这位老人留在自己这里,恐怕对他也是一种折磨,因为今后的浦江船厂,必将会迎来一场重大的改革,何必再折腾这位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呢。
“不用!哪能让你花钱,要不是李先生你出了一千亿买下我们厂,我也要不来那么多的买断金和退休金啊。再说那几个孩子都挺争气的,到了国外肯定是拿奖学金的料子,我一个孤老头,黄土埋到脖子根了,花不了这许多钱。”李厂长一听李源的表态,连忙抓着他的手不停地摇头,说什么也不接受出资。在他看来,自己这几年紧巴惯了,再坚持个几年,等孩子们大了,都送出国去,自己也算对得起他们的父母了。至于给他看病,他更是觉得没有必要,在这种重工业单位上班的,谁没有个三灾两痛的,顶顶就过去了,花那些冤枉钱不值。
“不行!我以浦江船厂总裁兼ceo的身份,聘用你为我们新船厂的行政主管!我有权为我属下的身体健康负责,这是一家医院院长的名片,过两天你就去检查,费用由公司负担,您的待遇比照天朝正部级干部的待遇,每个月还有返聘补贴,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过两天再联系!”李源丢下了当初丁媛媛做手术那家医院的院长名片后,就逃跑似的冲出了船厂,任由李厂长在后面怎么喊也喊不住。拿着带着体温的名片,看着李源匆匆远去的背影,李厂长浑浊的老眼里,流下了感动的泪花。
“这孩子,我还没说答不答应呢,你着什么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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