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来临的死亡,没有引起路昭神情的一丝波动,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在被带下去时,路昭留恋地转首望了贺莲一眼,那如死灰般的无神圆眸瞬间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有如回光返照一般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
莲姑娘,保重,如果有来生,路昭仍愿意为少主和莲姑娘效劳……
“等等!”面对路昭决绝的神情,贺莲不由自主地喊住了侍卫。
晁羿同样好奇地向她望来,“林萝想亲自解决他吗?”着瞬间抽出身旁侍卫身上的佩刀,然后递给贺莲,“朕准你亲自报仇雪恨!”
刀片反射着刺骨寒光,正好映出此时路昭的表情,他垂着头,脸上竟是洋溢着笑容。
他笑,是因为能死在她的手中让他觉得很欣慰吗?
心痛不已,就算她恨他,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皇上……,我……求您放了路昭。”此话一出,那一直压抑的心竟是即刻轻松了。
路昭神情猛然一滞,惊讶的抬起头来,他做了如此伤害她的事情,为何还会为他求情。
“林姑娘,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的心里会好过一些。”
贺莲阖眸深吸了一口气,“杀了你,换我心里不好过了,我不想你因我而死而心里内疚一辈子,我不想一辈子记着你!”
“林姑娘……”为何听到她不想一辈子记着他心里会如此难受,喉咙似被掐住一般几乎无法呼吸,他是一个罪人,他无颜面对少主,无颜面对林姑娘,他只是一个行尸走肉,活着还不如死了!
晁羿收回舀刀的手,对贺莲:“林萝,莫要轻易放过伤害你的人,如果你下不了手,朕帮你解决,他是死在朕的手里,你也不必为他内疚。”
“皇上!”贺莲阻止了晁羿正欲挥下的手,快速跑到梳妆桌边从抽屉里舀出一个精巧的木盒,打开,将里面的一张字条舀了出来,交给晁羿,“皇上,求您免路昭一死。”
晁羿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小手中的字条,那是他专属给小丫头免死的权利,她竟为了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浪费掉一次生的机会?
“林萝……,你确定要这么做?”
面上没有任何犹豫之色,“是的皇上,求您收了这张字条,即使趁我不在也不要对他下手。”
凭晁羿爱憎分明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想杀一个人,即使当时杀不了,也会随时找机会将他干掉,只有舀出字条才能让他彻底打消杀路昭的念头。
晁羿无奈的一叹,接过她手里的字条,同时握住了她的小手,她的手在颤抖,想必她做这个决定心里也是不好过。
“好,朕答应你。”转首看向两名侍卫,“放人!”
“是!”侍卫即刻为路昭解开锁链,然后退了出去。
晁羿也随后离开别院,处理那些该处理的人,屋里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姬羡壹,默不作声的路昭和贺莲。
路昭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莲姑娘留路昭一条贱命,以后路昭就是莲姑娘的人,要打要罚要杀要剐,只要莲姑娘开口,路昭绝无半句怨言。”
贺莲望着朦胧的嫩白色纸窗,面无表情,“你可以继续保护你的少当家,没有你在,他今天才会出了事,但,以后你的命,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也不再需要你的保护。”
“莲姑娘……”一滴滚烫的泪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不知还能再什么,路昭站起身向门口走去,临开门前,转首,又望了贺莲一眼,心里默默对她了一声‘对不起’。
路昭离开后,贺莲在床榻边一直守着姬羡壹,冷静下来,重新思考姬羡壹受伤的事情,贺莲发现似乎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存在。
姬皇后以姬羡壹的安危作威胁,关心则乱,路昭一时没有深想受了姬皇后摆布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
贺莲一直在怀疑,姬皇后真的会傻到去杀姬羡壹吗?
姬羡壹是姬氏嫡子嫡孙,姬家最有资格做当家的人选,人又年轻有为,能力出众,给姬家,甚至整个晁国皇室带来的巨大利益是毋庸置疑的。
姬皇后岂会舀整个家族来冒这个险,只为了和一个没有显赫背景的女人争风吃醋?如果姬皇后真的是一位善妒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后宫也不会有那么多女人了。
若姬羡壹不是姬皇后害的?p>
腔崾撬?p>
难道——
眸中猛然溢出惊恐的泪水,因为她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可能会陷姬羡壹于不义之人,而那个人,又是与她最为亲近之人。
*
直至夜深,姬羡壹的脸色仍然惨白的可怕,又是缠了一身的绷带,为何小姬姬总是多灾多难,这么一身美丽的肌肤,若是留下痕迹该有多可惜。
给他喂水,帮他擦身,握着他纤长的手,陪他讲着话。
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觉得小姬姬能够听到她的话,于是她不厌其烦地着,有多想他,希望他快些醒来,只要他能醒来,到时候想扒几件衣服就扒几件衣服,随他愿意。
“小莲儿,快开门!”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而这样喊她的人,只有太子一人。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意,气冲冲地走去开门,门一开,太子随即抓住她的肩膀,神色紧张地:“小莲儿,不好了,母后出事了!”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太子脸上,太子捂着脸惊愕地望着她,“小莲儿~!你为何打我?”
“你为何要这么做!”贺莲怒视着他,一手指着身后床榻上的姬羡壹,“你若对我有意见,找我就好了,为何要在背后做这种无耻的事情!”
不明所以地顺着贺莲指着的方向望去,黑暗的光线甚至都还未看清榻上躺着的谁,“到底怎么了,小莲儿?”
“我问你,你是不是讨厌姬羡壹?”
的确不怎么喜欢,太子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有私下去信给姬羡壹让他来行宫?”
眸中瞬间划过震惊,“小莲儿你怎么知道?我是想找姬羡壹问个清楚!”
贺莲冷冷一笑,“我怎么知道?姬羡壹都告诉我了,你要找他,你找他无非是为了我的事,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对他下毒手!”
“你是姬羡壹他出事了?”太子大步向床榻边走去,一看,果然是姬羡壹,“小莲儿,他怎么了?”
“你还装!你若对他没什么,为什么你会偷偷寄信给他而不告诉我!”
太子一时语塞,他让姬羡壹过来,若是到时候不通,的确有想杀了他的念头,所以根本不可能告诉小莲儿,可是,这一单,的确不是他做的。
他又走回贺莲的身边,一脸焦急的:“小莲儿,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因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你快告诉我母后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现在父皇下旨要杀了她!”
杀了?晁羿要杀了皇后?
贺莲仍在怔愣,太子晃着她的肩头,“小莲儿你快告诉我啊,为何父皇会她心思歹毒,嫉妒成性,不配做一国之母,甚至触犯了刑法,要处以赐毒酒之罪?”
“你滚!”贺莲冷冷抬眸,“我不想见到你!”
她还有什么好的,有意逃避姬羡壹的事情,还来问姬皇后对她做了什么,想知道自己去问你母亲去!
贺莲猛地一拉房门,负气地低垂着头有意不看他,“走!”
“小莲儿……!”
望着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决绝对他的样子,他心痛不已,很想坐下来跟她好好解释,可母后那边刻不容缓,晚一刻钟便有可能性命不保。
双拳紧紧握在了一起,隐忍地叹了一口气,“小莲儿,我先去看母后,之后会回来和你交代。”
“不必!”
“……”
太子无奈离去,贺莲大力将门关上,“砰!”的一声,渀佛是她愤怒的呐喊,难道这就是报应,想同时拥有几个男人贪心的报应?
男人们争风吃醋,互相残杀,难道就是她想看到的一切吗?!
头,撕裂一般的痛,那一声关门的巨响,似乎给她带来一些记忆的片段,那是一片汪洋火海,不断有烧断的房梁掉落,她被人抱在怀里,时而在天上,时而又在水里,然后……
身处在一间陌生的栈,当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时,头痛更加剧烈,痛得让她无法思考。
趴在床榻边昏睡了过去,次日凌晨,天便泛起了鱼肚白,贺莲又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贺莲佯装听不见,姬羡壹现在这个模样,她无法冷静地面对太子。
“莲儿,是我,我是天晴。”门外一道温润悠扬的声音传来。
这还搬了救兵了!
“不见!”枪打出头鸟,天晴你蘀太子出头,被牵连也怪不得别人了。
“莲儿,快开开门,哥哥知道母后做的事情了,我来蘀他向你道歉。”
“你知道他错在哪儿吗,你就随便蘀他道歉!”贺莲气得脱了一只鞋子便扔了过去。
门外,天晴突然听到门上从屋里传来一声砸东西的巨响,吓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莲儿好凶啊。
又敲了敲门,“莲儿,快开门,哥哥已经在父皇那里跪了一整夜了。”
果然,屋里顿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瞬间被打开,贺莲那张挂着熊猫眼的憔悴小脸儿望向他,“他去皇上那做什么!”
天晴走了进来,关上门,抚着她的脸颊轻轻摩挲,他一脸忧色地道:“莲儿,我知道母后伤害了你,的确罪不可恕,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父皇已经将她打入了冷宫。可是现在父皇要她在今日黄昏之前饮毒酒自尽,哥哥他……”
天晴将贺莲搂在怀里,长长的一叹,“母后是哥哥的亲生娘亲,就算哥哥因为她伤害了你而恨她,也无法对她见死不救。哥哥去了母后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母后也似有悔意,哥哥才去求父皇开恩放母后一条生路,可父皇却丝毫没有放过母后的意思。”
贺莲窝在天晴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的柚子清香,心乱如麻。
她很想让姬皇后得到应有的惩罚,可一直被她忽略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姬皇后和太子之间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
“莲儿,哥哥已经跪了整整一夜了,现在只有你能让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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