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刘域——”
话音未落,围坐一圈的陇西李氏部曲,包括那个乡啬夫在内,顿时闻之色变,愣愣地重新将他看了一遍,猛然间呼啦啦跪倒一片:
“小的拜……拜见侯爷……公子……”
唉,老实说真不习惯动不动就这样跪倒一片的场景,你只要想想如果走到哪里都是这样,连个下脚之地都没有,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可是又怎么办呢,只能入乡随俗,老老实实接之受之矣。
“起来吧,”刘域百无聊赖地抬了抬手,眼睛向远处飘道:
“长公子可是跟着队伍一起,若是,劳烦引我们过去。”
乡啬夫一听,连忙跳起身揖道:
“公子,小人正是从长公子那边过来,小人这就带公子过去。”
不一会儿,刘域便望见两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马拉大车,在众多陇西黑衣义从的护卫中,顶风冒雪,正咿咿呀呀地在雪路上蜿蜒爬行。
“公子,”乡啬夫回过头,手指前方讨好道:
“那就是长公子大车,哦,还有小姐的车,跟在后面的那辆就是。”
嗯,刘域点点头,伸手入怀,摸出一把大钱扔进他的怀中:
“多谢,你有你的事情,快去忙你的吧。”
“喏——”
乡啬夫看样子不敢接受赏钱,但胡车儿一瞪眼,顿时便将他吓走了。
两辆大车,终于驶了过来。两旁的黑衣义从,有几个是后来跟着李绛去洛阳接引刘域的好手,一下子认出他来,急忙一边施礼,一边将李憕唤了出来。
“长公子,长公子,云上公子过来了!”
话音未落,李憕还未露头,后面的大车,却一下子掀开了厚厚的帘子,刷地一下冒出一颗小脑袋,俏生生地张望了一番,立刻便将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定在了刘域脸上。
红儿?
刘域一眼认出她来,蓦然想起那晚无意中的“邂逅”,不觉就是心中一暖,嘴角顿时送出一丝微笑来。
不料,红儿却是两眼一扑棱,竟哗哗哗地淌出两行热泪,紧接着脑袋一缩,居然不见了。
这什么情况,红儿对自己似乎还是很有好感的呀?
正诧异着,帘子忽然全部掀开了,红儿也重新现出身来。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东张西望,而是指着两旁的黑衣义从说了一些什么,黑衣义从立刻纷纷像惊鸿一般四散开去,远远地躲在了别处警戒着。
这时,车子终于又轻轻摇晃起来。
随着摇动,一个小小的人影,低着小脑袋,战战兢兢地站在车上看了看脚下,随即猛然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咚地一声跳下车。
跳下车,虽然一个趔趄,但小小人儿却是像做了一件天大事情,伸手拍了拍自己胸脯,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笑意。然后,红儿也像是自己出了多大力一般,跳脚在雪地中蹦了几蹦,跟着凑过去,两个小身影嘀咕了起来。
刘域当然知道最后下车的人是谁,所以眼睛一眨不眨,满含温情地静静地望着这一对少女,就像突然放飞的小白鸽回到了蓝天之上,任其遨游,嬉戏。
不知不觉,一个“云上云上”的叫着,只露出半截羊脂玉般手臂的虚幻人影,慢慢地又浮现了出来。
半晌,刘域忽然一摇头,暗自哑然失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人家已经就站在眼前,心里却还流连在一个想当然的影子里,真是本末倒置!莫非自己真的是想女人,想恋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