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东京,已经进入冬季,尽管这个城市很少下雪,但随着树木上慢慢脱落的叶片,还有行人中渐渐增加的衣服,在悄悄地说明季节的变化。
随着变化的,还有东京人们中的心情, 近卫师团、第101师团、第27师团,这三个东京师团超过五万余名官兵战死, 以及数十万亲属的悲痛,是无法通过日本的通讯社和新闻媒介掩盖的。
无论是欧式的建筑楼房、还是日本特色的庭院房屋;无论是浅草的贵族区,还是平民聚集的下町,不时传来淅淅沥沥的哭声,即便在银座的商业区或者日比谷公园和上野公园,伤心的人们也把泪水到处飞舞,东京变成了一座悲伤的城市。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这里,谁也不能想到就在一年多前,这个城市接连多次举行了几十万市民的大游行,“庆祝攻占保定”、“庆祝攻占上海”、“庆祝攻占南京”、“庆祝攻占徐州”,有的眼光“独到”的商家已经做好了“庆祝攻占武汉”的灯笼,却怎么也等不到在门口挂上的一天。
四名坂的一个街道上,走来了一个批头披头散发的妇女,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道至!我的道至!明天妈妈给你做小丸子,加糖的…”
零售店前面一个头上压着毡帽的男人,听见这个惨兮兮的喊声,身形一抖。
零售店的老板甩给这个男人一包烟,叹了口气,“都是冈村宁次那个国贼造成的啊!”
毡帽男飞快地拿起那包烟,掩面而走。
“啊,先生,您的零钱…”
毡帽男走回坂町的家,突然发现,门口停留着一辆军部的轿车,还有等待在门口两个士兵。
毡帽男将帽子取了下来,正是前日本陆军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他走进院内,儿子忠正和一个日本中将走了出来。
“岗村君。”
“阿南阁下!”来的正是新任陆军大臣阿南惟几。
武汉会战结束后,日本进行了人事调动,冈村宁次退役,畑俊六担任陆军省军事参议官的一个闲职,原陆军大臣板垣征四郎被赶出最高层,到新编的第五军担任司令官,接替板垣的正是眼前这位,曾担任过陆军省兵务局、人事局局长,刚刚从109师团师团长去职的阿南惟几。
冈村宁次的房屋没有仆人和下女,他的妻子和次子早年病死,只有大儿子岗村忠正刚从满洲回来。
“恭喜阿南阁下。”忠正替两位各上了一杯清茶后,冈村宁次开口道。
阿南惟几摇摇头,“冈村君,不值得恭喜的,我现在就像坐在火炉上。”
“是陛下和国民对您的期望。” 冈村宁次似有感触,他想起了半年前,那时天皇赐御酒,皇后织毛巾,欢送他的队伍从二重桥排到湘北,现在却成了人人喊打的国贼!
阿南见冈村宁次的脸上惨然,赶快略过这些可能引起别人不快的话题,“冈村君,陛下想结束这场战争,已经要求进行外交行动。”
冈村宁次没有说话,现在陆军省和参谋本部都和他没有了关系,何况外交部,只听阿南惟几继续道:“现在陆军省部、海军省、外交部、大藏省都陷入了争论,有的主张和支那谈判;有的打算休整一年,到后年集中兵力一举解决对手,还有的认为必须加快从支那撤军。”
阿南惟几没有说是谁持有这些观点,他能猜得到,陆军省和参谋本部肯定主张继续作战,海军省应该也主张打下去,但和陆军在战场的选择上有分歧;外交部定然是要谈判的,而要求撤军的,显然是大藏大臣贺屋兴宣的主张。
冈村宁次感觉到,在日本高层中,解决支那事变的信心正在消失,去年7月事变刚爆发的时候,日本高层根本不担心打不垮对手,而仅仅担心国际影响、世界舆论之类,杉杉元说“三个月解决事变”,板垣征四郎说“打到支那服为止”,东久迩宫稔彦王说“将支那的腰打断,让他们10年缓不过气!”现在是没人说这些了。
“阿南阁下,您的意思是什么?”
阿南惟几朝冈村宁次鞠了一躬,“不怕您笑话,我没有了主意!我只想消除陛下的忧虑,只要能解决支那问题,无论是谈判,还是打下去,我都会去做。岗村君,我知道,将汉口之战失利的责任推给您是极不恰当的,这次失败绝不是指挥上的问题,而是帝国的准备不足!对敌人的战力估计不足!”
冈村宁次苦笑了一下,“作为一个战败者,我本该破腹谢罪,但如果我死了,更会让支那在欧美各国大肆宣传!”
“我一直相信岗村君您的品德和能力,这方面的口碑,并不是您的上级说出来的啊,而是您的下级口口相传,岗村君,我希望,您能帮我寻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阿南惟几说完,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冈村宁次也将头俯下,道:“承蒙阁下的看重,我就实话实说,大臣阁下,我认为我们一直犯了一个错误!我认为,问题不在于支那自己的选择,而在于帝国真正想得到什么?”
“岗村君,你的意思?”阿南被搞得有的糊涂,是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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