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和九江的失败,不是冈村宁次的错,冈村宁次资历不够,加上上任时间太短,内部关系尚未理顺,我军情况又不熟悉,所以才有这两次失败。而且,日军安庆和九江的进攻策略应该不是出自冈村宁次之手,而是他们的作战课长筹划的,九江的失败,对于日军来说是失败,但对于冈村宁次未必是坏事,他正好可以收拾权柄,来打一场体现他作战风格的战役。”
说完,他又补充道:“第二次九江之战,我估计,日军绝不会稳扎稳打,分散用兵,冈村宁次很有可能会集中兵力用于一个我们想不到的地方,或者在一个我们想得到的地方他用我们想不到的手段。”
从长沙赶来的副军长万全策道:“作战以奇胜,以正和,岗村看来是深得兵书三味。”
万全策是广西人,说话抑扬顿挫非常明显,操着典型的广西口音道,“既然岗村是这样的人,那么他应该不会首先进攻九江,或者说仅仅投入佯攻部队。”
“何以见得?”
“我军防线坚固,岗村不可能不知道,一旦短时间内攻占不了九江,我九战区主力再从侧后发起攻击,日军有覆灭之忧。所以日军可能再先拿下德安,解除侧翼威胁,再对我九江防线实施攻击,这正暗合总司令你刚才说的岗村的作战特点。”
许鸣不禁高看了万全策一眼,当初万全策来26军,许鸣不以为然,但现在看他说话简洁,分析精辟,确实有很强的能力。
许鸣把头转过去,问道:“伯玉,你怎么看?”
胡琏淡淡地点了点头:“我同意万副军长的意见,不过我认为日军不需要攻占德安,只需要首先重兵打垮我马回岭和德安的友军,然后集中兵力与我军决战。
许鸣听得毛骨悚然,这不是不可能的,历史上第二次长沙会战,阿南惟几就这么干的,他通过强大的情报分析系统,完全掌控了**行动,然后在各个战场上始终集中优势兵力,将对手各个击破。
“中民,你看呢?“
谢晋元摇摇头,“总司令,我分析不出来,我要是岗村,就不敢那么冒险,多半是拿下金官桥马回岭,然后派兵防守,再集中兵力进攻我九江。”
许鸣笑道,“你这是正着,难以获得大胜,也留有很多余地,不过我认为岗村不会如此谨慎。”
他看其他人没有发表意见,道,“基本就这样了,万副军长,此战的关键不在九江,而在德安,请你马上到武汉觐见委员长,将我们的判断分析提交,并且向委员长建议,让薛岳总司令全权指挥德安一线的部队,张副长官调回广东。”
谢晋元一惊,脱口而出,“千里,这会把张副长官往死里得罪的。”
许鸣哈哈大笑,“中民,你放心,我去做向华将军的工作,他会高高兴兴地回德安的。”
让张发奎回广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说起来**的指挥系统非常操蛋,以军和兵团为例,李觉和李汉魂因为金官桥作战有功,升了个军团长,和许鸣一个级别,假如不听许鸣这个兵团司令的,许鸣毫无办法;张发奎现在是战区副司令,和薛岳许鸣的职责互相交叉,许鸣的防区还有一个游动炮兵团,但这个炮兵团却受江防军指挥。许鸣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指挥架构,就感到非常的无奈。
“什么,千里,你说的有没有把握?”张发奎差点在酒桌上跳起来,刚才许鸣说日军将会大举进犯广东,那可是粤系的老家。
“虽然没有十成把握,9成也有,向华大哥,你必须赶快回到广东,准备应战。”
张发奎瞧了瞧许鸣,又瞥了下旁边的薛岳,“千里,你这一分析,自然是要人回去,但怎么不让这位回去?”
许鸣举起酒杯敬向张发奎,还偷偷向薛岳使了个眼色,道:“你们两位同学还分什么彼此啊,我个人认为,向华大哥您是不世出的名将,现在广东防御空虚,日军进犯在即,只有您才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丢他妈的,还是你小子有眼光,虎仔,看看人家小白起是怎么评价我的,不要一天到晚和我吵。
薛岳笑的打跌,半个月前张发奎还对许鸣一脸的不服气,现在和他称兄道弟。
许鸣把张发奎一通“动员”之后,三个人好好喝了一通,期间,许鸣装作漫不经心地将他们分析的结论,日军会首先大举进攻马回岭和德安说了出来。
张发奎咂了咂舌,对薛岳道,“伯陵,千里说话一像准的很,你可以小心些。”
薛岳自信地道:“千里,向华大哥,我早有了方略,我以东西孤岭亘德安东北及乌石门与德安西北之线布置阵线,如同反八字,如张袋捕鼠,又如飞钳夹物,我倒要看看,他冈村宁次到底有何能耐。”
许鸣陪笑道:“冈村宁次也不是多有能耐,也就是比我强一点点。”
薛岳手上的酒杯停在半空,眼睛斜睨着许鸣,似乎想看出许鸣说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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