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实心疼媳妇,本想不让李氏去,奈何是个木讷的,还没等他说话,两人已经商量完了,眼见老王从布包里又拿出一套白纸衣来,林老实这才忍耐不住对李氏道:“你刚生完娃,身子虚,这……能成吗?”
老王听他这么一说,停下动作看着李氏,李氏脸色苍白却遮盖不住倔强,接过老王手里的纸衣,小心穿上道:“我在这也是多余,不如去帮老王大哥,这般煎熬等着,我怕忍受不住……”
老王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她也知道李氏身子弱,也不想带她去,可转念一想,李氏个妇道人家若是看见孩子受苦,忍受不住从木桶里抱了出来,那可真就是前功尽弃了,这个险他不敢冒,何况走阴差也没想象的那么可怕,只要李氏听话,保她平安无事还是能做到的。
李氏穿上纸衣,问:“老王大哥,接着干点啥?”
老王指了指他刚才站在的墙角:“站到那去,看着脚下这碗水,什么都别想。”
李氏走到墙角,低头去看那碗水,昏暗灯光下也看不太清楚,隐约能看到自己的倒影,老王先是从布包里取出一个白带子,系在李氏腰间,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符,嘴里念念叨叨,将纸符贴到李氏天灵盖上,然后站到那碗水的另一侧。
纸符一贴到李氏头顶,她就感觉脑袋一沉,眼中那碗水竟然无限放大,平静的水面上一点点起了层层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开去,无休无止……李氏双眼情不自禁随着涟漪转圈,只感觉无比眩晕,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慢慢的没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像是一场梦突然醒转,李氏睁开眼睛,灰蒙蒙的天空什么都没有,没有光,也没有风,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她有些慌乱,刚想叫喊,就见老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对这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跟着他走。
李氏脑中只是闪了一个走的念头,整个人就向前飘了一飘,她吓了一跳,低头去看,就见这里没有土地,脚下软绵绵的站在灰蒙蒙的一片烟雾之中,李氏发愣,老王显得很不耐烦,走过来低声对她道:“莫说话,跟着我走。”
李氏点点头,跟着老王向着灰蒙蒙的远方走去,走了约有百十丈的距离,就见前面有一个散发着光芒的圆圈,里面摆了一摞摞的钱币,老王走过去变戏法一样虚空抓来个布包,将那些钱币全放到布包里,带着李氏继续向前走。
走了会李氏才感觉到这是一条大道,但是两边却看不到任何景象,没有树,没有山,没有人家,只有无尽的荒凉和灰蒙蒙的烟雾,偶尔有一两个人走过,都是脸色惨白,悄无声息,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黑颜色的,很庄重,很眼熟,一时间却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衣服,这些人都低着头,路过李氏谁也不扭头看她一眼。
等等……黑颜色,庄重的衣服,那不就是寿衣吗,李氏猛然想起父亲死的时候穿的就是这样一身衣服,难道刚才打身边过的都是死人?这个念头吓了她一跳,忍不住啊的惊叫了一声,如此寂静的地方,李氏的惊叫无比响亮,一个从她身边路过的男子猛然一个回头,李氏就见他形容枯槁,面无血色,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一丝生气,冰冷冰冷的,还伸出一只手来要拉扯她。李氏吓得浑身颤抖,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见那人惨白的手就要碰到她身上,老王突然出现,手中捏了张纸钱朝着前面一扔,小声叱道:“去!”
纸币化作一道流光向前飘荡,那男人被纸币吸引,如同看见了骨头的饿狗,再也不理会李氏朝那纸币追了过去。李氏惊魂未定,知道自己闯了祸,战战兢兢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老王却叹息一声对她轻声道:“这些都是刚死去的阴魂,莫要冲撞了它们,记住我的话,莫要出声,莫要乱动,跟紧了我就好。”
李氏点点头,捂住了自己嘴巴,紧跟在老王身后,再也不敢东张西望,如此这般走了约有半个多时辰,到了一处十字路口,这路口甚是宽大,旁边有一颗巨大的槐树,像是村头那颗古槐,但看上去却又有些不同,只感觉这树上的树叶无风自动,而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生动自然,远比村口的那颗漂亮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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