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傻瓜。”顾琛易放开他,站起身,笑道:“就算我再禽兽,也不可能会在这种时期做出那种事。”
林瑜晚羞赧的侧躺过身,趴在沙发上,“我又想睡觉了。”
“嗯?”顾琛易凑到她面前,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傻丫头刚刚一直在强打起精神。
他的手轻柔的拂过她的额头,体温依旧有些高。
林瑜晚察觉有人在弄自己的身体,神情恹恹的睁开眼,“别动我,我就躺一会儿。”
“我带你去医院。”
“为什么?”林瑜晚想反抗,可是这男人霸道起来任凭自己怎么求饶,他都会面不改色那般将她拉走。
公寓外,顾琛易将她裹得厚厚的,圆鼓鼓的脑袋露在外面,还带着最初的怨念眼神瞪着自己。
林瑜晚哭笑不得的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衣服,这大热天的他给自己套上了一件毛衣,没错,就是那种深冬时期只露脑袋的高领毛衣。
“我的手不方便开车,我们坐计程车。”顾琛易站在马路牙子上望着不远处驶过的计程车,随手挥了挥。
司机瞧着一身怪异装扮的林瑜晚,有一种想要拒载的冲动。
“麻烦顾医医院。”顾琛易道。
司机有些尴尬道:“这位小姐这样穿不觉得热?”
林瑜晚欲哭无泪,“热。”
顾琛易蹙眉,“真热?”
林瑜晚不想跟他说话,靠在车门上昏昏欲睡。
蓦地,车子一个急刹,林瑜晚因惯性往前扑去。
顾琛易急忙将她抱在怀里,看了一眼深感抱歉的司机,蹙眉道:“怎么了?”
司机指了指前面,“前面的车突然停了,差点就撞上了。”
顾琛易顺着他指向的方向冷冷的看了一眼,驾驶位上一人焦急的走出。
林瑜晚注意到前面突然停下的车子,以及副驾驶位上走出的女人。
裴亦仓皇的想要躲开男人的追逐,疯狂的想要推开他的钳制。
徐江琦紧紧的抱着她,将她突然紧绷的神经一点一点的抚平,“没事了,没事了。”
顾琛易打开车门,对着司机道:“我们就在这里吧。”
司机感觉莫名其妙,可是看到一整张人民币过后,笑意满满的驱车离开。
徐江琦注意到身后的两人,苦笑道:“真是不好意思。”
“怎么了这是?”林瑜晚看着拼命撕咬的女人,眉头紧蹙,“裴亦这是怎么了?”
“她刚刚睡了一觉,估计是又做梦了。”徐江琦解释道,“今天到了检查的时候,最近的情况已经好转了不少,只是她始终不肯放过自己。”
裴亦眼圈通红,放弃了继续下一刻的揪扯,精疲力竭的靠在他怀里,泪水滑过眼眶:“好痛,好痛。”
徐江琦将她抱紧,“不会痛了,不会再痛了。”
顾琛易制止自家丫头想要上去的冲动,道:“等她安静下来。”
裴亦紧紧的扯着他的衣袖,“我好痛,真的好痛。”
林瑜晚诧异,“她是哪里不舒服?”
徐江琦摇摇头,“她总是说自己肚子痛,幻想着孩子从她身体里离开时那种绝望的痛苦。”
“……”林瑜晚心口一滞,“怎么会这样?”
“等她安静下来就会没事了。”徐江琦将她打横抱起,“我们去医院,等一下就会好起来了。”
裴亦似乎听明白了这句话,情绪稍稍放松,却依旧不肯放手的抓紧他的衣袖,泪眼朦胧。
医院内,林瑜晚坐在裴亦身边,瞧着她渐渐恢复常态的面容,不忍心的伸出手握了握她略显冰凉的手。
裴亦感觉到掌心的温暖,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嘴角弥漫开一丝笑容,“瑜晚。”
“醒了?”林瑜晚拿出手绢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觉还痛吗?”
裴亦不着痕迹的抚了抚肚子,眼眶一酸,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过脸颊,“我已经想了一百种方式去忘记他,可是一个梦,孩子的一声哭泣,那简短的一个画面都足以将我做过的所有努力化为泡影。他们说我这是心理病,可是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孩子在痛。”
“你还年轻。”林瑜晚替她抹去泪水,“你的明天会有一堆孩子承欢膝下。”
“还有吗?”裴亦仰头望向窗外的苍穹,“我还有明天吗?”
“裴亦!”林瑜晚莫名的一慌,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影在慢慢消失。
裴亦回过头,莞尔一笑,“你说的对,我其实还有明天,只要我养好身子,我的孩子会再回来。”
林瑜晚噤声,为什么觉得今天的她有些异样?
“我要结婚了,我应该开心对吗?我想着我的婚礼不会像你那样轰轰烈烈,我只要一个简简单单的仪式,有牧师为我祝福,我花童欢快的踏过红毯,有他牵着我的手答应给我一生安乐。我的婚礼是不是很简单?”
“是,很简单,只要你开心。”
裴亦再次低下头,将情绪掩藏在发间,“瑜晚,你也觉得我其实是对的,是吗?”
“什么是对的?”
“嫁给他。”她抬眸,言语认真。
林瑜晚点头,合上她的手,“当然是对的。”
裴亦笑而不语,冰凉的手心好像更显冰凉。
“我应该奢求,我的明天会有幸福。”裴亦的声音徘徊在清冷的走廊上,恍若回音重复回荡着。
走廊一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近。
“医生准备好了,走吧。”徐江琦伸出手,似乎准备牵起她。
裴亦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合上他的手掌。
林瑜晚依旧坐在椅子上,看着缓慢进入视线的男人,张开双臂。
顾琛易温柔的任她抱紧,“怎么了?”
“我该庆幸我遇见的是顾琛易,他不会掩藏那颗心,不会让我傻傻的去猜,猜来猜去,最终想要放弃的时候,对方却伸出了手,想要挽留了。”
顾琛易笑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想吻你。”她抬起手,捧住他的脸颊,站起身过后毫不犹豫的吻上他略带冰凉的双唇。
走廊上,偶尔路过一两人,而他们却视若无睹般相拥而吻。
“咳咳。”顾谦易忍不住的轻咳一声,实在不是故意打断两人亲亲我我。
林瑜晚面色发烫的把头藏进顾琛易怀中。
顾琛易抹去嘴角的唇彩痕迹,道:“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顾谦易苦笑道:“从某个女人说想吻你开始,我真的不是故意不离开的,是因为检查单我列出来了。”
顾琛易一声未吭,拿过单子过后,直接绕过挡在路中央的男人,护着自家羞赧到不肯见人的丫头走向电梯方向。
顾谦易眉头微皱,这算不算过河拆桥?
“我们能谈一谈吗?”
顾谦易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蓦然一惊,几乎是机械式的扭动脖子。
徐濛冉摘下墨镜,先行走向僻静的消防通道。
顾谦易环顾四周,确信没有什么记者偷偷埋伏过后,慢步走过去。
徐濛冉靠着墙,面上虽然化了妆,可是依旧挡不住那憔悴的双眼,她看见身后扭扭捏捏不知道该不该进的男人,开口道:“新闻你都看到了吧。”
顾谦易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后话。
徐濛冉声音有些低沉,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想笑话我吧,我们的婚礼已经延期了,你现在有借口去解除婚约了。”
顾谦易眉头微蹙,“你既然喜欢那个人,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把我当做疗伤灵药?”
“我是徐家唯一的女儿,我父亲临终前想的是让我自由找一个自己爱的男人,可是他去世过后,徐家家境瞬间衰败,虽然有我大哥力挽狂澜,可是我知道他很累,我身为徐家的女儿,这辈子没有给徐家付出过什么,相反他们给了我太多幸福,既然我有机会让自己有点价值,我就不会后悔嫁给的是什么人,嫁入的是什么家庭。”
“看不出来徐小姐还是如此大无畏的女人。”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刘煜之间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
“哦。”顾谦易冷冷一笑,明显的怀疑语气。
徐濛冉紧了紧拳头,继续道:“我只是很感激他罢了,感激他给了我一个整整的曾经,从我无知到成熟,从冲动到沉静,我很感激他,曾赠我一场恰如海市蜃楼的空欢喜。”
顾谦易沉默,从她眼底弥漫的无奈失望又是因为什么?
他问:“如果他突然有一天回到你身边,哪怕你现在说的再绝情,只要他一伸手,你依然会扑过去,那时候,身为跟你合法夫妻的我,是不是就是最大的一出笑话?”
徐濛冉诧异的看着他,苦笑道:“你觉得我会是这么毫无底线的女人?”
“一个人爱到极致,会失去分寸。”
徐濛冉咬了咬唇,高傲的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瞪着他,道:“对,你说的没错,我是爱过他,很爱很爱,我曾挣扎过放弃过后悔过,可是我还是很爱他。那又怎样?对于他,不过就是那些年月里,我饮过的最烈的酒,认认真真的醉过一次。”
“……”
“然后呢?酒醒后,除了一夜宿醉,还有什么可残留的?我讨厌那种宿醉的痛苦,我厌恶那种想要清醒却又混沌的意识。”
“……”
“所以,就算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只会当做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顾谦易单手扶额,想笑,却又发现自己凭什么可以嘲笑她?想哭,可是自己又为什么难过?
徐濛冉低下目光,“顾谦易,我们两个都是祸害,你有你自己数不尽的私生活,我有自己那狼狈的过去,所以,我们在一起,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至少不会再祸害别的无辜的人。”
顾谦易深思片刻,面色凝重的注视她的双眼,“徐小姐,你应该知道我顾家没有离婚这一条例。如果你要嫁进来,你就得知道你只有一条路可以离开那座宅子,除非死亡,否则,我相信你的名字会一直刻在上面,并且就算死了,也只能以我顾太太的名义下葬,也就是说,你这辈子都只能嫁给我一个男人。”
“我知道,我很清楚。”
顾谦易点点头,“既然这样,我想我们可以考虑试一试,虽然我这个人性格是定不下来,但我尽量做好为人丈夫的责任,至于徐小姐,也请你做到绝不后悔,无论是谁向你伸手,你的手都只能扣在我的手里。”
徐濛冉看了一眼横放在自己身前的右手,右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
验血室内,林瑜晚面不改色的瞪着被抽走的一管血,从容的按住针口,刚一回头,便瞧着身后的男人面色怪异。
顾琛易轻叹一声,“别人家的老婆抽血的时候都是又怕又痛,而你却能这么平静,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你就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软弱一点让我心疼一些吗?”
林瑜晚沉默着将手递过去。
顾琛易心口一慌,急忙替她压住针眼,“不疼吗?”
“我皮也挺厚的。”她道。
“……”
“报告要下午才能拿到,我现在有点饿了。”她说。
顾琛易莞尔,“想吃什么?”
“想喝肉汤。”
“锦嵘那里?”
“嗯。”
阳光灿烂,绿化带两侧大树参天,两道身影并肩而行漫步走过,微风轻抚,一片叶儿无规则的打着旋儿落至地面上。
“晚晚。”路边,一辆静止已久的黑色奔驰车窗降下,后座上男人轻唤了一声。
林瑜晚本能的停下双脚,望着喊自己名字的男人,未有表态那般径自朝前走去。
林嘉承急忙推开车门,司机明晓他的用意,将后备箱的轮椅抬出,小心翼翼的将男人搀扶在上面。
顾琛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去椅子上坐着等我。”
林瑜晚看着他走过去,愣愣的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因为林家成那只藏在裤子里却依旧掩藏不住的假腿太过刺眼。
林嘉承笑容略显苍白,目光灼灼的望着她,顺着她的目光瞥向自己的右腿,神情萧瑟。
“林总,对于那件事我很抱歉,身为晚辈我们应该去医院看看你。”顾琛易开口道。
林嘉承收回目光,抬手示意身后的司机退后,道:“顾先生,我能跟她谈谈吗?”
顾琛易摇头否决道:“林总,我相信你不是强人所难那种人。”
“我知道,这段日子我也想的挺明白的,只是人老了,总有一种孤独无力感。”
“对此我无能为力,我要尊重她的意见。”
林嘉承点头,不可否认道:“知道她幸福,那就行了,谢谢顾先生替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照顾她。”
“林总如果别的事,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等一下。”林嘉承急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盒子,“你把这个交给她。”
顾琛易点点头。
林瑜晚看着他送过来的盒子,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东西,霎时,怒不可遏的冲上前。
林嘉承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会脸色大变,唤了一声,“晚晚。”
“林总这是什么意思?”林瑜晚将盒子丢在他身上,“这是准备把林氏还给我的意思吗?”
“晚晚,我也老了,林氏本来你就是属于你的。”
“林总还不过五十,这么快就服老了?”林瑜晚暗讽道:“林氏不是你个人的私人财产,不是你想给就给,想抢就抢的玩具,如果你真的想给我,也请别再这个时候,我不想让我外公的集团因为我这个半路出手的继承人给毁了。”
“晚晚,你放心,我会把所有东西整理好,只要你好好的学一段——”
“林总既然怕自己有心无力管理这样的大集团,也行,这样一来也不怕会出现第二个陈泞。”
顾琛易握住她的手,拂过她被微风吹乱的发丝,道:“晚晚现在没有能力管理林氏,我也不想她去管理,做一个管理者要顾忌的东西太多,我只想她每一天都过的轻松快乐,而不是朝九晚五的计划好每一天的工作。林氏我会挑选两名信得过的助手去帮你一段时间,至于晚晚,请别勉强她。”
林嘉承欲言又止,只得默默的将印鉴收回自己的口袋里,“我等你有能力的那一天。”
言罢,他转身重新坐回车内。
司机不敢吭声,只因为从回来过后保持沉默的林嘉承,阴鸷的有些让人心惊胆战。
林嘉承打开盒子,嘴角不可抑制的高高上扬,他的手轻轻的拍过自己的残肢,笑意越寒。
顾琛易见着离开的车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林瑜晚瞥了他一眼,“林总这个人,我相信只要他还残留一口气,就绝对不会因为什么亏欠就把自己的利益让给别人。”
“既然他想要我协助,免得你被他三番四次的惦记,能早点送走也好。”
林瑜晚掩嘴一笑,“如果他知道你心里是这样想的,估计又得苦恼了。”
“是啊,我也很苦恼啊。”
林瑜晚不明,“你怎么了?”
“苦恼今天要不要控制你的食量了,除了今早你身体不舒服只吃了一点粥以外,这两天你是不是太能吃了?”
“……”
“虽然我喜欢你长的胖一点,可是肉太多,我抱不动了怎么办?”
林瑜晚索性直接趴在他后背上,“用你的一只手背我。”
顾琛易蹲下身子,“抱好了。”
“叮……”手机铃声骤响。
顾琛易将小家伙放在椅子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问道:“这么快检查报告就出来了?”
顾谦易反反复复的盯着上面的数值,声音有些不确定,“出来了一项,只是我给你一个建议,立刻把你的晚晚弄回来。”
“什么意思?”顾琛易警觉,情不自禁的绷紧神经。
“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也就是HCG有些不正常。”
“说明白。”
“我怀疑她怀孕了!”
“……!”
“你说她肚子痛,那可能不是生理期到了,而是流产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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