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 流浪歌手

    虽然，谭家宝为这次春节活动，耗去了上亿港元的资金，但是他认为是值得的。这次歌会虽然不会插播广告，但是这次歌会灌录的录音磁带就可以收回成本了。再加上几个重量级歌星的专辑录音带和几场演唱会下来，唐朝娱乐公司赚取的利润也是可观的。

    更加重要的是，通过这次活动，使很多外国人对香港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这对华人和香港企业都是有着积极意义的。

    在维多利亚港，他们发现很多外国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在海滨长廊上演唱。由于临近春节，大家都匆匆忙忙回家过年，所以观看者寥寥。然而，从欧美到香港千里迢迢，有的年轻人就以这种形式筹集路费。

    “我们停下来吧，去看看这些外国客人。”谭家宝觉得这一批人很可敬，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

    “稍等一下子。”奥黛丽·赫本用一块爱马仕丝巾把自己半个头都蒙住，并且戴了一副迪奥大框眼镜，才走下车来。

    “噢，英俊的先生和两位美丽的小姐，让我用我美妙的歌声来赞美你们吧。噢，愿上帝与你们同在！”看到走来几个人，一个英俊的白人小伙子热情地招呼他的“观众”。

    谭家宝他们微笑着围着他。

    他开始欢快地弹着吉他，噢，那是东方雄狮的《一无所有》的旋律。他一定知道，在香港，东方雄狮是最受欢迎的一个乐队，所以特地选了这首歌曲。

    他张口唱了两句，谭家宝就摇了摇头。谭家宝微笑地对奥黛丽·赫本与易慧思说：“两位美丽的小姐，你们给点吧。”

    奥黛丽·赫本耸耸肩，把一张100元港币的大钞递了过去，易慧思也只好给了一张100元的。这样一路下去，奥黛丽·赫本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付出了1000多元港币，她叫着：“噢，小宝，这样不行，我们回去吧。我宁愿把钱捐给孩子们。”

    谭家宝原想在这里找到一两个音乐或者艺术方面的人才，然而一路下来，他失望了。这些人都离他的标准太远。于是他同意奥黛丽·赫本的提议，准备离开。

    “小恩人，是你吗？”不远处一个怯怯的男声传到了谭家宝的耳朵里。他回头一看，是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国人。

    谭家宝走了过去，他对那个抱着吉他的瘦小男人和蔼地说道：“先生，你是叫我吗？”

    男人看清了他的脸，浑身颤抖起来，他激动地说：“小恩人，真的是你！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你救过我啊，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没命了。”

    “嗯？”谭家宝仔细地观察这个人，依稀有点印象，但是想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了。易慧思也纳闷了，她也不知道谭家宝什么时候救过人了，而且救过一个这么丑的人。

    男人谦卑地一笑道：“你是大人物，当然记不得我们这种小人物了。况且，我在这几个月当中变化很大，本来就很丑的人，现在变得更丑了。”

    谭家宝听他这么一说，再次仔细盯着他的那张这一世当中，见过的最丑陋和最可怜的脸，他的脑海里，火花一闪，立即想起了他是谁了。

    “你干嘛在这里做流浪歌手？为什么不去找范总？找汪小姐也行啊？曹东，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谭家宝心里很难过，对于这个曾经在他的第一部电影中跑龙套的小人物，他的确疏忽了。

    谭家宝是重感情的人，他是不会忘记那些与他一起共同奋斗过的人的。他的第一部电影《笑林小子》所有的人员，他都有妥善安置。他们大多受到唐朝娱乐公司的培养和重用。唯独疏漏了这个中途离开的，叫做曹东的龙套。

    他记得，拍摄《笑林小子》的时候，这个曹东曾经与汪明荃演过一场对手戏。他记得他的脸上有一颗长着长毛的大痣。作为一级中医师，他立即怀疑他的那颗痣是一颗转移痣，可能引起偏瘫、失语、眼斜，甚至死亡。所以他马上建议他去看医生，接着，他就再也没有回到剧组了。

    “老板，其实我早就猜到你是谁了。自从看见不久前的一张报纸上的日本人的那篇文章后，我更加相信我的猜测是对的了。可是，我没有勇气去找你。我找过范总，范总劝我改行，说我不适合做影视和流行歌曲这一行，虽然汪小姐帮我说了不少好话，但是范总……”曹东把自己这些时间的情况说了出来，接着又说：“我已经30岁了，我没有其他的本领。我就会唱歌和演戏，所以……”

    《朝日新闻》的那篇文章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唐嘲的神秘。所以现在，谭家宝反而放开了，他虽然不会去自招身份，也用不着躲躲闪闪了。

    “曹东，你还会唱歌？你擅长唱哪一类型的歌曲？”谭家宝问道。

    “我……我没读多少书，我唱歌完全是天生的，或者说是自学的。而且我不会英文，我只会粤语和国语。所以，我喜欢唱东方雄狮的粤语歌曲。”

    “你先唱《一无所有》，然后再唱《真的汉子》吧。”这时候，东方雄狮的粤语专辑早就发行了，曹东不应该不会。

    曹东精神一振，抱着吉他就唱了起来……

    曹东唱完了，谭家宝问身边的奥黛丽·赫本说：“奥黛丽，你认为他唱得怎么样？能够上今年的《春节歌会》吗？”

    “他唱得非常棒，他的声音嘹亮、高亢，真的有点像东方雄狮，我仿佛看到了一头香港黑豹。不过，正如他自己说的，他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仔细听，有很多业余的成份在里面。我想，今年的《春节歌会》肯定不行了，后天就除夕了，他怎么也来不及了。再说，节目表都已经出来了，范总那边也不好安排了。”奥黛丽·赫本说出自己的看法。

    曹东听懂了谭家宝的意思，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大声说道：“老板，我会努力的！今年的歌会上不了，我就努力上明年的春节歌会！”

    谭家宝盯着曹东道：“曹东，你很幸运，我决定捧你了！你现在就跟我到我那里去，我用一天的时间专门教你唱四首歌曲。哪一首唱得我满意，你春节歌会上就唱哪一首。如果四首我都满意，你就可以唱四首歌曲！”

    曹东呆了一下，然后咬了一下嘴唇，发现自己并不是做梦。于是二话不说，提着吉他就跟随谭家宝走了。

    很多年以后，曹东不再唱歌了。他招收了一个比他还长相丑陋的徒弟，他把徒弟带到了这个地方，给他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的徒弟叫做苏永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