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的情况,不过他在重症监护室里面,我问了一个主管医生他的情况,主管医生说:“我们会尽力抢救的。但是他还没有度过生命危险期。”
我说:“你们不要考虑钱的问题,人的生命才是第一位的。”
随即我去见了谭『主席』的家属,他们都哭成了泪人似的。我不禁在心里叹息,只好温言安抚。
市『政府』的秘书长也在这里,朱市长也在。这件事情我没办法去批评秘书长,毕竟是谭『主席』亲自和主动找他要的车,作为市『政府』的秘书长,他只能想办法满足对方的要求。
朱市长对我说,荣书记和曾『主席』前面已经来过了,才离开不久。我点了点头。她说的那位曾『主席』是从外地新调来的政协『主席』,另外一个市的市委副书记,这次也算是解决了他级别的问题。
我即刻给荣书记打了个电话,“荣书记,我现在在医院,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指示吗?”
她说:“现在我最担心的是谭『主席』不能脱离生命危险,曾『主席』又是从外地调来的,他做起家属的工作来可能有些困难。万一到时候家属闹事就麻烦了。冯市长,我们得先做好思想准备,得提前拟定一个补偿标准。这件事情总得有个底线。你说是吧?”
我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随即说道:“可是荣书记,这个标准总得有个参照啊。这样的事情以前没有遇到过,可能这个标准不好制定啊。”
她说:“按照国家交通事故赔付标准执行吧,市里面可以适当增加一点。这件事情不能开先例,如果一旦开了先例的话,一方面老百姓会因此议论我们,会说什么当官的人命更值钱。这看似小事,但却会影响到我们市委和市『政府』的形象。另一方面这样的先例一开,今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就不好办了,这不仅仅是我们上江市的事情,可能会对省里面其它的地方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觉得她的这个原则非常的正确,同时也发现了她所站的高度与众不同。就这次的交通事故而言,它确实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但是站在市委书记和我这个市长的角度上却必须考虑得更深远一些。在这一点上我确实不如荣书记考虑得周全,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她那样的高度。
其实,我们身边处处都是学问,只不过是看一个人是否留意,是否善于去发现罢了。
而且我也很有着荣书记同样的担心。
记得我在高校的时候曾经听说过一件事情。一位学生喝酒后不慎从楼上掉下去摔死了,结果学生家长要求学校赔偿。学校解释说这是他自己喝酒出的事情,而且学生管理条例里面也明确规定了学生不得饮酒。学生家长却说,既然你们有那样的规定,那你们校园里面为什么要卖酒呢?后来,学校还是赔偿了一大笔钱才了事。
这不是什么人道的问题,从理『性』的角度上讲,这应该是责任问题。与此同时,这还表明了一个现实:再讲道理的人,在遇到了这样事情的情况下都会蛮不讲理的。这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所以,现在谁也说不清楚谭『主席』的家人会不会闹事。毕竟这个事故是市『政府』的车和驾驶员造成的。
这就如同一个人把私车借给他人使用,一旦出了车祸的话,如果借车人没有没有驾照的话,车主是会承担责任的。所以,有时候好心不一定就会有好报。责任,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但是这样的事情往往是经常在出结果很多人却总是会再次会犯同样的错误,因为我们是一个人情社会,在人情面前,法律意义上的很多东西往往就会被淡化。
比如这次的事情在出了后,今后市『政府』也不可能去制定一条『政府』的车概不外借的规定。
不过我完全赞同荣书记的意见,我连夜赶回了上江市,回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阅交通事故赔付的有关规定。
在查询了资料后我才知道,交通事故的赔偿包括人身损害赔偿和财产损失赔偿。
人身损害赔偿包括: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交通费、住宿费、住院伙食补助费、必要的营养费、残疾赔偿金、残疾辅助器具费、被扶养人生活费、康复费、护理费、后续治疗费、丧葬费、死亡补偿费、受害人亲属办理丧葬事宜支出的交通费、住宿费和误工损失等其他合理费用、精神损害抚慰金;财产损失赔偿是按照交通事故造成的直接损失和间接损失来确定赔偿数额。
交通事故造成人员死亡,无疑应归为严重交通事故一类,虽然生命的价值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但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并不是人生的终结,随之而来还有殡葬、被抚养人生活等事宜亟待解决。
根据法律上的相关规定,受害人死亡的,除了赔偿人身损害造成的各类费用之外,还应当赔偿丧葬费、被扶养人生活费、死亡补偿费以及受害人亲属办理丧葬事宜支出的交通费、住宿费和误工损失等其他合理费用。
其中被抚养人生活费的计算标准,应特别注意被抚养人的年龄与劳动能力。根据《人身损害赔偿司法解释》第二十八条的规定,被扶养人生活费根据扶养人丧失劳动能力程度,按照受诉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和农村居民人均年生活消费支出标准计算。被扶养人为未成年人的,计算至十八周岁;被扶养人无劳动能力又无其他生活来源的,计算二十年。但六十周岁以上的,年龄每增加一岁减少一年;七十五周岁以上的,按五年计算。
仔细看完了这些资料,我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既然法律上对此类的事情有明确的规定,那我们后面的有些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把这些资料记录了下来,第二天上班后就即刻把吴市长叫了来,随即把这些资料递给了他,同时对他讲了荣书记的意思。他看了后点头道:“有了这样的一些规定,我们就很容易拟定出一个补偿标准来。当然,我们希望谭『主席』能够脱离危险,反正他是公费医疗,这样的话我们的麻烦事情就要少很多了。”
正说着,秘书长进来了,他神情凝重地对我们说道:“谭『主席』。。。。。。没有抢救过来,刚才去世了。”
我心里顿时一紧,即刻对秘书长说道:“你马上去安排车,我和吴市长马上去省城。对了,荣书记知道了这件事情没有?”
他说:“估计已经知道了。市委办公厅应该通知了她这个消息了。”
我朝他挥了挥手,“你赶快去准备吧,一会儿和我们一起去省城,同时问问曾『主席』,他什么时候出发。”
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作为政协的一把手,曾『主席』肯定是会在第一时间里面赶去的。
秘书长出去后我对吴市长说道:“没办法,我们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我们只能面对这个现实。这个标准只能我们私底下掌握,有些东西是不能拿出去讲的。到时候根据情况看吧。”
他点头,随即问我道:“荣书记说过没有?我们在这个标准的基础上可以额外多赔付多少?”
我摇头,“她是市委书记,也就是讲一个原则,不可能讲得那么细。这样的事情只能我们自己去处理。我看这样,到时候你先去和家属沟通此事,先按照国家规定的标准去和谭『主席』的家属谈,如果对方不同意的话,开始的时候增加十万,如果再不同意,再按照五万的梯度增加。但是我觉得额外的赔偿不能超过二十万。你先去和他们谈,毕竟你是本地人,有些话好说些,而且这样也让我后面的工作有一定的余地。”
他点头同意。
正说着,荣书记给我打来了电话,“谭『主席』的事情,善后工作就请你去处理吧。我估计这件事情很麻烦,听说谭『主席』的家属已经在医院里面『乱』说话了。现在我不想出面,免得到时候没有了退路。”
她的这个想法与我刚才对吴市长讲的是一样的,所以我完全可以理解。而且,她作为市委书记,最多也就是在最后去参加这位政协副『主席』的葬礼就可以了。那是一种规格。
我连声答应着,随即说道:“我马上赶去省城。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尽量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随即我和吴市长一起前往省人民医院,我们的车与政协曾『主席』及其他几位副『主席』的在高速公路的路口汇合。在进入到高速路之前我与曾『主席』商量了一下,我对他说:“曾『主席』,这件事情还得麻烦您多做一些工作才是。事情已经出了,人没有抢救过来,现在最关键的是要让死者早日入土为安才是。”
他点头,“我们会尽力的。这不?我让老谭平日里关心最好的几位副『主席』都和我一起去省城。就是为了方便做老谭家属的工作。”
其实我也很理解他现在的难处,毕竟他是刚刚从外地调到我们上江市来工作的领导,但是他又毕竟是政协『主席』,死者的领导,所以有些工作还必须得他去做。
到了省人民医院后我们首先就去见了死者的家属。谭『主席』的老婆和孩子,还有他的父母、岳父岳母都在那里嚎啕大哭。特别是他的父母,都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他们的痛哭场面更是让人心紧。任何人处于这样的场景里面都会被这种悲伤的气氛所感染。
在这样的气氛里,我竟然有了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因为我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任何的话都是多余的。
但是我必须要去面对他们,因为我是市长,去面对他们,安抚他们是我目前必须的工作。我去到了几位老人家的面前,心情沉重地对他们说道:“两位老人家,请你们节哀顺变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也很难受,谭『主席』的去世是我们上江市的一个巨大是损失。。。。。”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谭『主席』的老母亲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随即她就大声地问我道:“冯市长,听说是你的驾驶员开车出了车祸,才让我儿子死的。是不是这样?冯市长,你可不要包庇你的驾驶员!呜呜!我可怜的儿子啊。。。。。。”
我顿时一怔,随即说道:“老人家,这样的事情是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驾驶员的责任有多大,这得由交通部门去裁决。您说是吧?这件事情出了后我也很悲痛,我们一定会把整件事情调查清楚的,请你们放心。”
几位老人开始放声大哭,悲痛的情绪再次将这一片的空气充满。
我顿时觉得这件事情肯定麻烦了,不然的话谭『主席』的老母亲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来。此刻我心里就不禁地在想,有些人可能就是这样的心思:失去的已经失去了,接下来最重要的是要去考虑如何得到。这也是一种现实,一种让人寒心而又无奈的现实。
金钱,已经成为了当今很多国人内心里面最最重要的东西,以至于使得很多人为之把责任、亲情等等我们曾经认为最重要的东西都放到了一边。
如今,有多少人为了金钱而父子、夫妻、兄弟反目成仇,更不要说朋友之间所谓的友谊了。
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讲,唯一需要的只是出面来安慰一下死者的家属。这是一种态度,不但是我个人的态度,更代表的是『政府』的一种态度。
在这样的氛围下,一切的语言都是多余的,所以我对谭『主席』的家属们所讲的都是一样的话。随后,我离开了那个地方。我自己知道,我的内心里面其实是在逃跑。
离开后我对吴市长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有什么情况的话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点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拜托了。老兄!”
此外,我把自己的秘书小徐也留了下来,他也是本地人,既然谭『主席』的家属对我说出了那样的话来,他留下来也可以做一些调节工作。
随即离开,当我刚刚走出医院的时候,忽然就看到驾驶员小崔正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处,他的脸上一片惶恐,细声地叫了我一声:“冯市长。。。。。。”
我即刻朝他走了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低着头说道:“冯市长,我在这里等您。”
我看着他,“你的伤怎么样?要紧吗?”
他即刻地抬起了头来,“冯市长,我对不起您。我早就应该听您的话,不要把车开那么快了。”
我叹息着说道:“小崔,你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你先回去好好养伤吧,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说:“冯市长,我没有想到那路上会有一滩积水,我。。。。。。”
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温言地对他说道:“好了,别说了。现在你说这些一点用处也没有,反而地会把问题搞得更复杂。等高速公路管理部门提供了相关的调查结论后再说吧。你别在这里晃悠,谭『主席』的家属们心情正不好,他们看见你了,岂不是会火上浇油?回去休息吧,你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说:“嗯。”随即又来看着我,“冯市长,您还要我给您开车吗?”
我一下子就生气了,“小崔,你怎么没完没了?现在我们正在处理谭『主席』的后事问题,你的事情下一步再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回去休息吧,现在没有人在考虑你的这些问题。你给我开车?开什么车?我现在都是坐别人的车!”说到这里,我忽然地意识到了自己情绪的烦躁,随即就叹息了一声,“你呀,就别在这里给我添『乱』了。你那是小事,谭『主席』已经死了,这才是大事。明白吗?”
他惶恐地应着,我摇了摇头,随即离开。
吴市长的驾驶员送我回的家。
我刚刚到家不多久,吴市长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冯市长,这件事情麻烦了,对方要求我们『政府』赔偿两百万。一分钱都不能少。我和曾『主席』,还有其他几位政协『主席』都做了工作,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准我们多说。他们说了,『政府』不拿出这两百万,他们就不火化死者的尸体,还要去省里面告状。他们说,谭『主席』是因公牺牲,还要『政府』追认为烈士。”
虽然我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但是却想不到他们会像这样的狮子大开口。我说:“那是绝不可能的。”
他问我道:“冯市长,或者。。。。。。你向荣书记汇报一下这件事情后再说?事情闹大了就不大好了。我们上江市出的事情太多了,再出事情的话省里面的领导肯定会对我们的工作感到不满的。”
他的话一下子就提醒了我,我即刻地说道:“越是这样,我们就越应该尽快把事情处理好。这样吧,我们暂时把这件事情凉一凉,我另外想想办法。『政府』这边的事情不要事事都去麻烦荣书记,这样的话岂不是显得我们太无能了?”
他说道:“可是。。。。。。”
我即刻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让他有些误会了,急忙地道:“吴市长,还是麻烦你先在那里稳住他们,我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后再说。拜托了!”
就在刚才,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心想或许他能够替我摆平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