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完全地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从我今天在会议上的表现看出我内心深处的隐秘,在他说出那句话的那一瞬间,我猛然地震惊了。《纯文字》
不过,也同时在这一瞬间我就似乎明白了他分析的思路了——或许在他看来,我今天的这一切的表现都源于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因为我已经知道陈书记是马上要离开的人,既然他马上要离开了,我还和他去争斗什么?既然这样的结局即将成为现实,我为何不做出超出我原则范围内的让步?
也许在他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因为我今天的表现超乎我以前一贯的原则。而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性』格。
也或许他是在进行反推,他首先设定了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的原因,然后再去分析今天我的表现,顿时就觉得只有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才会出现那样的表现,于是,一种被他认为极为合理的逻辑关系就建立起来了。 医道官途:妇产科40
当然,这里面肯定要有一个因素,那就是他对最近各种信息的收集。比如上次方书记点名要接见我的事情。那件事情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对了,刚才杨记对我是真正的痛恨,他的这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不过现在看来,这似乎与方书记对我的接见也有着某种关联——也许陈书记已经觉得他越来越控制不住我了。
不过我随即还想到,其实这一切都不过是杨书记的猜测罢了,他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说到底他这其实只是一种有条件的反推,而且其中的逻辑并不严密,因为他加入了很多主观的思维。
我的反应很快,在我的内心里面震惊了一瞬之后顿时就诧异地去问他道:“杨书记,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
他指着我笑,“冯市长,你这人不诚实。我和吴部长和你都算是朋友吧?你连我们也不说实话?”
我依然地摇头道:“杨书记,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这件事情啊?杨书记,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不就是因为上次方书记召见了我吗?那件事情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我在全省的财政工作会上的经验介绍形式比较新颖罢了,因为我第一次在那样的会上采用了大学授课的那种方式,而且使用的是普通话。方书记是很有水平的人,绝不会因为那样的事情就对我另眼相看的,是吧?”
杨书记笑道:“那不一定哦。比如你冯市长,每次你选的干部都被证明是很有能力的。欧晴,还有余勇等等。这是因为什么?这绝不是因为你只看到了他们的某一个方面,而是因为你很会识人。越是大领导,识人的水平就越高,就越能够从某个下属的某一个突出的表现上看到他其它方面的能力。我可是听说了,那天方书记曾经问过你好几个问题,而那几个问题恰恰就是在考察你各方面的能力,以及你为人处世的态度。作为领导,谁不想选拨出一批德才兼备的人才呢?我不得不说,那天你的表现也是非常优秀的。所以。。。。。呵呵,冯市长,其余的话就不需要我多讲了吧?”
我苦笑着摇头道:“杨书记,说到底这些都仅仅只是你的分析罢了。领导的心思谁知道呢?我只是常务冯市长,随便怎么的都不会威胁到老陈的位子,老柳又没有什么大的过错,而且我们的班子才刚刚调整了,怎么可能再动?说实话,我对这些事情看得很淡,上面随便怎么考虑都行。其实吧,我现在最希望的事情可能你们都不清楚。”
吴部长看着我,“哦?现在你最希望什么?”
我苦笑着说道:“现在我最希望能够调离上江市。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是受够了,在这个地方,我里外不是人,太难了。工作上的事情就不讲了,上江是一个穷地方,财政这么差,我拆东墙补西墙,还要尽量想办法筹集各种项目的启动资金,太难了。不过难无所谓啊,我愿意去多想办法解决这些工作上的问题。可是我最烦的是工作之外的那些烦心事。。。。。。两位领导,你们应该最清楚我的情况啊?你们说说,我这个人平日里基本上是不会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也很少去和谁私底下密切交往是吧?除了我们几个,就是市『政府』的副市长们我也很少私底下联系。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状况?”说到这里,我不住地摆手,“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吴部长看着我,“还别说,我倒是觉得冯市长很可能真的会被调离呢。说不定上边真的会把你调到某个市去当市长呢。冯市长,我还真舍不得你离开,我们俩配合得多好啊,你要是走了的话,我还真不大习惯。”
杨书记点头道:“是啊。冯市长这么有能力,为人又正直,如果真的被调离我们上江市的话,这可是我们的损失。”
我急忙地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啊?这不都是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吗?别说了,这几乎不大可能。我们上江市的班子才调整过一次,而且我又在分管我们与日方的那个项目,怎么可能说调就调走?不可能的事情。其实吧,我现在最希望的还是老陈能够像他以前一样宽厚待人,虚心听取他人的意见,这样的话就太好了。杨书记,如今也就只有你和他走得最近了,有机会的话你应该和他好好谈谈。真的,或许也只有你能够劝说得动他。”
其实,我真的不想在他们面前这样虚虚假假,但是我没有办法。身为官场中人,处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对他们讲实话?我心里非常的清楚,有句话是最能够说明如今官场的实质的,那就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相互利用。
杨书记摇头道:“我找他谈过,也许是我没有敢像你冯市长那么直接吧,反正他根本就不听我的,我也没有办法。比如这次欧晴的事情,当时我就说这不大合适,结果反而被他给批评了一顿,他说我这个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用人不大胆。哎!我也就只好奉命行事了。”
我忽然就觉得有些心烦,随即就说道:“别说了吧。这样的事情讲多了没意思,而且我们也不应该在背后多议论这样的事情。其实吧,我们今后都可能会出现他那样的情况,一个人手上的权力过大,而且又不受任何的限制,任何人都很容易自我膨胀的。问题的关键是,当自己出现了那样的情况之后却很难自知,因为在那样的状况下我们总会认为自己才是最正确的。这说到底就是一个自我认知的问题。一方面这需要朋友的提醒,另一方面却更需要自己从自我认知的错误中走出来。”
杨书记即刻问我道:“那行。我们不再谈那样的事情了,那我们就来探讨一下这方面的问题。冯市长,这应该是属于心理学的范畴吧?那你觉得一个人在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之后,如何才能够从自我认知的错误里面走出来呢?”
我笑着对吴部长说道:“老吴,我看你的书架上也有这方面的书籍,相比你也一定研究过这方面的问题。你说说。”
是的,我相信他一定研究过。或许他以前并不注意这方面的学问,但是因为陈书记,说不定他的那几本书是最近才买回来的。 医道官途:妇产科40
他摇头道:“我对这方面的问题了解不多。冯市长,你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急忙地摆手,“我哪里是什么专家啊?以前我又不是心理科的。”
杨书记笑道:“得,你们谦虚什么啊?你们都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不是。你们哪个说都一样。我们这不是在闲聊吗?随便说说好了,反正我们是在探讨学术问题。是吧?”
吴部长随即说道:“我了解得真的不多。我想吧,别人劝说的效果肯定不好,除非是自己非常尊重的上级,或者长辈,这样或许才可以达到棒喝的效果。自己从里面走出来,谈何容易。。。。。。”
我笑道:“棒喝。。。。。。呵呵!这个词用得好。吴部长说得很对,在这样的情况下或许也就只有自己尊重的上级或者长辈的话才会起作用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像这样的事情,特别是一个人到了一定的级别之后,上级的级别就更高,他们能够听到的关于自己某位下属的问题也就不容易了。长辈。。。。。人们明明知道这个人是你的长辈,谁会去他面前嚼耳根子啊?是吧?”
杨书记笑道:“是啊,这好像是一个怪圈啊。”
我也笑,随即说道:“不过,如果自己的上级真正关心的话,他还是应该了解一些情况的。其实这里面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别人根本不敢去上级那里反映。杨书记,你想想,假如你有那样的问题,我会去你以前的领导那里反映你吗?我这不是自讨没趣吗?所以啊,怪圈就是这样形成的。”
他轻轻一拍大腿,“对呀。就是这个问题!”
吴部长问我道:“那么冯市长,你觉得怎么才可以让一个人从那样的状态中走出来呢?”
我说道:“也许,唯有在暂时失去权力的光环之后才会霍然惊醒吧?一个人手握大权的时候,身边肯定是会有不少的人在围绕着的,耳朵里面成天都会被各种各样阿谀奉承之词所充满,慢慢地就会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然后自我就开始膨胀。所以,一个人要从那里面走出来的话,就必须暂时离开那个环境,让自己的耳边变得清静起来。或者暂时失去那样的权力,那些经常在耳边阿谀奉承的人也就会鸟散而去了。其实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是最坏的,他们那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谋取其个人的利益。当他们认为这个人不再有多少价值之后,这些人当然就不会再那样做了。说到底那样的人就是小人,他们接下来就会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而这时候我们就会感觉到失去权力后的寂寞与失落,这时候就会迫使自己不得不去思考有些问题了,然后自我也就可以慢慢地得到回归。”
杨书记摇头道:“我觉得好像不大对啊。我接触的领导那么多,并不是每一个都会出现自我膨胀的情况啊?听你这样说起来就太可怕了。”
我摇头道:“杨书记,你理解错了我的话了,我的意思不是说每个人都会出现那样的情况,而是我们在掌握了绝对权力之后很容易出现那样的情况,而一旦真的出现了自我膨胀的话就很难走出来。你说得对,其实很多人都还是比较理智的,这说到底就是自我的防范与自我的警醒,这非常重要。一个人只要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样才不会陷入到自我膨胀的怪圈里面去。其实吧,我们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自我膨胀的,包括现在的你我。比如现在,假如有人不称呼你们的职务,而是对你们直呼其名的话,你们的心里会舒服吗?肯定不舒服是吧?这其实也是一种自我膨胀。只不过我们大多数的人都能够把自己的这种自我膨胀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我们几个人就这样先聊着,他们两个家伙抽了不少的烟,后来吴部长的老婆来叫我们去吃饭,她在门口的时候不住地在笑,“你们抽烟太厉害了,我还以为这里面失火了呢。”
我们都笑。我笑着说道:“这两个家伙,差点把我熏成腊肉了。”
吴部长笑道:“我们完全把你给忽略了,只顾自己在那里吞云吐雾了。”
我笑道:“没事。我不花钱还抽烟,很划算。”
我们都大笑着出了书房,然后去坐到餐桌边。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很是丰盛。而且我已经闻到了各种菜品浓浓的香味,顿时馋涎欲滴。
吴部长的女人歉意地对我们说道:“两位领导,今天没有怎么准备,你们随便吃点吧。”随即她去看了她男人一眼,责怪地说道:“就是他嘛,又不早些讲一声。”
吴部长“呵呵”地笑,“没事。他们都很随便。”
我笑道:“你这没有准备就搞了这么大一桌,要是准备了的话,那还得了?”
他们都笑。吴部长的老婆笑道:“冯市长真会说话。对了冯市长,听说您以前是当医生的?”
要是别人问我这个问题的话我倒是觉得无所谓,但她毕竟是吴部长的老婆,而且我以前又是那样的一个专业,所以我多多少少就有些尴尬了,不过我还是回答了她一句:“是啊。可惜的是现在荒废了自己的专业,不干正业了。” 医道官途:妇产科40
杨书记随即就笑着对我说道:“冯市长,你们当医生的有很多笑话是吧?讲一个来我们听听。不要带颜『色』的啊。”
我知道他这是为了岔开刚才的那根话题。杨书记这个人确实与众不同,他能够很轻松地掌控一些场面,更何况现在这样的小场面呢?我笑着说道:“还别说,我忽然就想起一个笑话来了,是我上大学时候发生过的一件真实的事情。当时我们寝室住了六个人,大约在大二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寝室里面不大对劲了,因为我们每次换下来的衣服都会在第二天早上很惊讶地发现被洗得干干净净而且晾晒在窗台外边,可是自己明明没有去洗啊?开始的时候是寝室里面的一个同学发现的,然后我们其他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可是我们六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结果过了几天,有天夜里我们一个同学拉肚子,他半夜起来上厕所,这下就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原来我们寝室里面有个同学患有梦游症,他平日里本来就有些洁癖,结果他每天晚上都会起来把寝室里面的脏衣服清理后去洗干净然后晾好。但是他自己在醒来后却一点都不知道。我们那同学悄悄把这事情告诉我们之后,我们开始觉得很好笑,不过我们随即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那个同学。结果你们猜怎么样?”
杨书记笑道:“很简单,从此以后你们就经常换衣服而且自己都不洗了。是这样吧?”
我笑道:“回答正确,加十分。”
都大笑。
吴部长的老婆笑了好一会儿,随后说道:“你们寝室里面有那样一个同学真好。我读书的时候怎么没有碰到那样的女同学呢?”
我随即说道:“其实吧,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在获得好处的同时往往却又面临着风险。我们的衣服虽然他帮我们给洗了,但是我们一直都不知道,其实我们很多时候都是处于危险之下的。”
吴部长问我道:“怎么回事情?”
我说道:“我们那位梦游的同学,他家里是种西瓜的。有天晚上我们寝室一个同学半夜的时候忽然醒了,他醒来后忽然看到那个同学正在拍一个同学的脑袋,而且他手上还拿着一把刀子,他一边拍那同学的脑袋一边说道:没有熟透,没有熟透。。。。。。然后他又去拍下一个同学的脑袋。那个醒来的同学吓坏了,他不敢叫出声来,因为他担心把那梦游的同学吵醒了,然后手上的刀子不小心落下去就不得了了。所以,他一点都不敢声张,急忙假装睡着的样子。结果那个梦游的同学很快就拍到了他那里,他紧张得不得了,随即就感觉到了那个同学的手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他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幸好他即刻就听到那个梦游的同学在说道:没有熟透,没有熟透。。。。。。”
我就讲到这里,因为这个笑话已经讲完了。
这时候吴部长的老婆问我道:“他拿刀干什么?”
我回答道:“他家里是种西瓜的,梦游中的他把我们的脑袋当成了西瓜,如果他认为熟透了的话马上就一刀下去了。”
她吓了一跳,手上的筷子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我的妈呀。。。。。。”
我们都笑。我随即说道:“还好,我们的脑袋都是实心的,随便他怎么拍都不会觉得熟透了的,否则的话我们早就被他给咔嚓了。”
吴部长的老婆已经被吓得面容失『色』,“冯市长,今后我再也不听你讲你们医院的事情了。太吓人了。”
我急忙地道:“不讲了,不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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