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流水,形断意连又不失藏蕴含蓄,那股睥睨天下的霸气在字里行间里流露得淋漓尽致,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发弩,纵横有象,低昂有志。
虽说柳如烟的字已经够好了,可跟风宓纤的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更甚,不止是她写的字,还有那句句豪情的诗意,无不显露着她的一身傲骨。柳如烟的也算是一首好诗,可若论此,便显得太过儿女情长,与她的一比,就完全有些牵强了。
柳如烟站在一旁,顿时如遭雷击,双手牢牢的紧握成拳,面色说不出是铁青还是苍白,心便免不了揪得紧紧的。似乎是活了这么十几年来年,脸色从不曾这么难看过。
那一刻,虽然她很不愿意面对,但是,她仍旧不得不承认,她向来高傲自负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仿佛被人当众打了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
在众人如芒刺背的眼神中,她恍惚的后退一步,却被自己那拖曳及地的裙摆给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刘婧对于这些人惊惧的反应,没有丝毫的同情与怜悯,想起她们最初那般逼迫风宓纤的时候,心里依旧有些愤愤不平,于是开始落井下石,表示轻蔑地冷哼一声:“有些人就喜欢狗眼看人低,自以为很了不起,现在终于知道我们纤纤的厉害了吧?什么京城第一才女,给我们纤纤提鞋都不配!真是活该!”
语毕,她便从一脸颓败之色的宁锦屏手中夺过风宓纤的画卷,有些刻意挑衅地冷冷一笑,“把我们纤纤的画卷拿过来,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可当她看到画中的人时,她又喜不自胜的笑了起来,亮晶晶的眼睛里神采幽亮,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纤……纤纤你真的把我画……画得太美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长得……长得这么好看!”
风宓纤懒懒一笑,显得很悠闲,“往后你只要每天都像现在这般打扮,保证永远都是美美的。”
“可是,我比较喜欢穿男人的衣服。”刘婧的语气顿时弱了几分,脸上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知道有一种劲装,宜男宜女,女子穿起来很有英姿飒爽的风范。”风宓纤挑起眉说道。
“是真的吗?纤纤,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刘婧的双眼蓦地亮了起来,迅速跳到她身侧,牛皮糖一般地粘了上去,抱着她嘟囔:“我真想穿一穿,纤纤,你帮我把衣服做出来吧?”
“这……”众人当前她居然就这样不顾礼节地贴了过来,饶是淡定如风宓纤也有些受不了,微微挣扎,说道,“我虽然知道,却不会做衣服……”
一张俏脸自他怀中万分不甘地抬起,嘀咕着:“纤纤这么厉害,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风宓纤哑然失笑,还真当她是万能的啊?!遂只得无奈的道:“等我回去再说吧。”
眼看着台上的两位胜利者还在‘你侬我侬’的说着什么,台下的众人却已经快忍不住那份心存已久的好奇心了。正好凌景逸三个人是坐在第一排,于是他扯开嗓子就朝刘婧叫喊道:“臭女人,还不赶快把风美人的画卷拿给我们看看。”
刘婧原本正求着风宓纤帮她做劲装的事情,现在被凌景逸这么一打断,顿时很有些不满的瞪着他。若是平时,她一定会赌气似的不将东西给他,可偏偏凌景逸身边还坐着某位重量级的男人,而此人却也是让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唯一惧怕的人。
因此,在穆瑾枫那幽深的目光的注视之下,刘婧吓得一个激灵,居然乖乖地把东西双手奉上。
穆瑾枫伸手接过,素来清冷的眉宇之间立即平添了几分耀眼的光华,那双黑玉般的眼眸汹涌的明亮着。凌景逸与宁儒熙也将脑袋凑了近去,前一个笑得一脸璀璨,咋咋忽忽的出声称赞,后面一个满眼内敛着赞赏,原本噙着微笑的嘴角弧度扬得更高了些,双眼的光亮完全不亚于穆瑾枫。
台上的风宓纤似故意似无意地瞟向正欣赏画卷的穆瑾枫,他一贯清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点点惊喜之色,见她看他,回以扬唇一笑,神情里是十分少见的温和笑意,便独独有了一段难以言喻的风采。风宓纤得意的扬起眉来,心中想到,会画画写字作诗有什么了不起,她还会的东西多的是呢!
在前世,她所处的家族本身就是有上千年历史文化底蕴的地方,更何况她还是族中家主的候选人,自小就学习着各种技能。再加之她还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因此任何东西学起来都容易得多。
画卷一直在穆瑾枫的手中,没有再继续传续下去,那些公子哥受不住焦急的等待,干脆纷纷站起身来围在穆瑾枫的后排位置偷看。
好半晌过后,他们才渐渐回过神来,于是,一阵喧腾而起,惊赞声也此起彼伏,“好,好,好,真是好极了…”
“真想不到风小姐竟还有如此才情,这画画得可传神……”
“是哇,如此丰神盖代的字,还有谁能胜之一二……”
“还有那首诗,连我等男子都要自愧不如了……”
“此等绝佳之作,当今世上只怕也难有对手了……”
“是啊!是啊!……”在一干人等的赞不绝口之下,皇后等人的脸色越发的阴郁起来。
“恭喜风小姐、刘小姐胜出,恭喜……”接着,不断的道贺声从人群中传来,众人是心服口服。
喧闹过后,也该是提正事的时候了。
风宓纤一步一步走向仍有些呆滞的柳如烟与宁锦屏,素来平静的脸庞在此刻显得更为平静。
她仅只挑眉,表情似笑非笑。“愿赌服输,既然是我赢了,那么按照规定,柳小姐跟宁小姐接下来也该接受惩罚了吧?”她懒洋洋地开口,那话语中带着恬淡的笑意,可眼神却一点也不含糊。毫不留情的将宁锦屏讥笑刘婧的话语原原本本的还给了她们,“我很期待看到两位小姐非同一般的脱、衣、舞!”
一句话,只是换了几个字,同样是掷地有声,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味道却如此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