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此情此景,饶是无双胆大包天,也是全身的毛孔最先生出反应,一阵发麻,甚至感觉头发都根根倒竖,这样成千上万只动物奔腾的景象是前所未见,疯狂奔命的动物,有很多没跑多远就一头栽倒,眨眼间变成一堆白骨,树枝上的猴子一只只慌张的从这棵树荡到那颗树,急遁而去,有的鸟飞着飞着就从空中掉到地方,转眼就是一具骨架。
“快跑!”他朝她伸出手,将她捉进怀里。
“你带我是跑不出去的,你先走。”无双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跃下树的瞬间被东方辰紧紧拽住,“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他一把抱住无双,飞快的在树顶飞跃,身后的黑云大片大片的袭来,越聚越多,四面八方象海啸一样包围了整个山谷。
东方辰刀刻般的下颌有闪亮的汗珠在聚集,他艰难的在脚下寻找着借力点,每点一下足尖都会有大量的蚂蚁爬上脚背,寸长的行军蚁挥舞着前螯刺穿不算厚实的皂靴。脚下的蚂蚁却越来越多。仿佛在铺设一张无边的大地毯,望不到尽头。
她从东方辰怀中掏出火摺子,轻轻一吹,指尖顺势一弹,火苗一落地,“呼”的一下燃起一片,她指了指刚刚露出的一小块空地,“放我下去!”
东方辰手一紧:“太危险了!”
无双淡淡一笑:“险中求生存,总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看到了吗,前面有条河!待会站定一齐跳进河里!”
东方辰点了点头,对她丢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那方寸之地刚好可以立足,东方辰抱着无双足尖一点,在几只蚂蚁刚爬到脚面的时候,纵身一路,两人一齐落入水中。
那些蚂蚁虽然凶悍,却是畏水,竟不敢前往……
两人险险地逃过此劫,在水中互相庆幸地望着对方。
“辰——呃……”一个猝不及防的吻猛地落到无双唇上,激烈灼热狂乱得像要湮灭世界。
东方辰扣住她的后脑勺,疯狂地亲吻和噬咬,带着劫后重生的喜悦,不让怀中之人发出任何声响。
他以为她死掉的时候,自己痛苦的不能自己,再次看到她能笑能说,真好!
他发誓,再也不会让死神夺走她的生命!
无双低低呻吟了一声,这个惩罚性的吻让她呼吸困难,凌凌波光隐隐约约映着她如雪苍白的脸颊,真气被耗了不少,她累且倦,似乎连一丝气力都使不出来了。
感觉到扣着他的力道松了,无双连忙扯开他,气息紊乱地急换气。
“东方辰——”话说了一半,无双忽然哑声。
东方辰见她怔怔望着自己,如月眸光中盛满惊慌无助,不由开始不安:“无双,怎么了?”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直到无双用左手勾起自己一缕发丝,墨迹在她玉白的指尖晕染开来,青丝竟成华发!
东方辰瞬间面色苍白,抽回发丝往后退开数步,背对她:“不要看。”
“辰!”她一把拉住他,“这究竟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年轻他便有白发?
“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以为你死了……”他嚅嚅地解释,“也不知怎的,头发就变白了……很难看吧?”
无双抬手抚摸东方辰的白发,嘶哑著嗓子,一字一句:“怎会!”
她只知道,那一次离开他刺的那一剑,让他痛彻心胸。
殊不知,自己服毒死掉,更是让他鬓染霜白生无可恋。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东方辰是如何怀着一颗破碎无望的心度过那些日子……
无双强笑:“为什么瞒着我?”
“我怕你担心。”他眼中的落寞如针扎痛她的心脏,“如果有一天东方辰老了,丑了,无双还能不能认出我?会不会忘了我?”
无双眼中漾起泪光。
“怎会?你呀,好傻!”无论东方辰变成什么样,东方辰依然是东方辰呀。
无双愣愣的看着脸色忽然一红的东方辰,一时间居然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半响,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东方辰恶声恶气道:“笑什么!”
没来得散尽的笑意像淡雅丝绸在似水流年的荡涤下随波轻轻地逝去,而留下的笑靥却在东方辰记忆深处历久弥新。
忧郁的心情蒸发了。
东方辰一本正经道:“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立即走,不要管我,听明白了没?”
无双缓缓摇头。她抬头,悠悠的远山眉下,双眸璀璨若星,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带上了几许坚毅与坚决。
“我不会走。因为换了是你,你也不会走。”
东方辰唯有沉默。
他抬眉,她低眼,
两人一个眼神的交汇,便是三世三生的阡陌途中开满了桃花,千年孤寂,风起云灭。
现在已经是深秋时分,两人泡在刺骨的水中,不禁瑟瑟发抖,但这些蚂蚁却没有退散的迹象,怎么办?
正在两人焦急之时,忽然一阵悠扬却诡异的音调响起,断断续续却极有规律,随着音调的响起,地面上移动的黑云明显都停顿了下来。蚂蚁们呆滞的停在原地,就在两人讶异的时候,趴在一起的两只蚂蚁互相撕咬起来,不过眨眼之间,所有的蚂蚁都撕咬了起来,东方辰略略向下看去,地面上全是一连片撕咬在一起的蚂蚁,黑云也成片的退却。
待所有蚂蚁退净之后,一抹白衣飘逸出尘地缓缓走出。
慕容雪!
东方辰皱眉:“你不是回蓬莱山了吗?”
慕容雪捂着嘴微咳了几声道:“只许你为无双而战,难道我不会为了她舍弃一切吗?”
无双眼神一黯,轻声道:“谢谢你!”
慕容雪道:“天快黑了,你们还不赶紧上来,这里林深地险,要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两人上了岸,无双只扫上一眼,便知道这里跟云南的原始森林差不多,里面不仅毒虫毒雾很多,蚊虫滋生,且谷中潮湿闷热,瘴气常年不散,而且还要防着一些古怪的动植物的突然袭击,十分危险。
无双焦急的看着快要落山太阳,快速的检查了一下三人的装备,两把剑,一把短刀,再加上自己袖中的黑色小箭,天蚕丝,金针,除此之后,空无一物,不禁皱起了眉。
虽然慕容雪和东方辰互相看不顺眼,但此刻不宜交恶,唯有互相不理睬。
无双教了两人几个危急时候要用的观察。聆听掩护截断的简单手势,还有援救及合围的方法,毅然道:“我们要尽快走出这里,我在前面探路,慕容公子,请你帮忙扶着辰,我们必须在太阳落山,整个树林变暗前寻到安身之地。”
情人相见,分外眼红,慕容雪自然十万个不乐意,但一对上无双那暗沉无波的眼眸,不愿惹佳人生气,只得悻悻的扶着东方辰上路。
茂密的野生植物,潮湿闷热的环境,像蜜蜂一般大的大毒蚊,这片森林里处处充满危机和陷阱,三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行走。
东方辰的龙呤剑轻易不出手,此刻无双却拿它来砍荆刺,说出来有谁相信!
“小心!”东方辰看无双专心致志的开路,没发现一条雪色的蛇正如闪电一般扑向她的后方,不由得大叫一声。
无双随手挥剑,哧一声,将蛇斩为两半,继续赶路。
原始森林里由于树木的遮挡,黑暗来得极快,三人心急如焚的向前走去,但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植物,好像永远没有头一般,令人焦燥不已。
无双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左腿不由自主的麻了一下,差点摔倒,后面的两人忙问道:“怎么了?”
这一秒钟的瞬间反应已经让无双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脑海中电石火光的闪现那条雪白的小蛇,虽然被自己打死,但好像它咬了自己一口,难道已经被下了盅?
无双稳住心神,不流露半点迹象,回头笑笑:“没事,这里的树木越来越稀,再走一回,应该会有一片开阔的草地,我们到前面休息。”
话音刚落,东方辰突然鼻孔涌出大量的血水,心脏犹如被蜂虫咬噬一般痛得抽了起来,一下子倒在慕容雪的肩上。
慕容雪没好气地说:“喂,干嘛,装死啊?”
东方辰无力地说:“你,还不是你下的毒发了?!”
无双瞧了慕容雪一眼,恳求地道:“慕容公子,请你帮忙给辰解了毒可以吗?”
慕容雪深吸一口气,冷睨着东方辰道:“算你走运!”
慕容雪摆开装金针的软皮夹,抽出几根金根夹在指间,认穴扎针,嗖一声,数十枚金针,射出,准确在扎在穴位之上,东方辰吐出几口黑血,脸色稍缓。
慕容雪又掏出药丸,喂了他一颗,东方辰服后感觉全身无力, 片刻之后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天,已经完全黑了,慕容雪生了火,三人一站一坐一躺,各自想着心事。
慕容雪看着被火光投下阴影的无双,痴痴地瞧着,她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无论是笑是恼,都别有一股风情,让人迷恋不已。
感觉到背后有两道炙热的目光投来,无双坐下身,翻烤着打到的一只兔子,淡淡地说:“看够了吗?”
慕容雪犹如偷吃的猫被抓了正着,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忙乱地说:“我烤鱼。”
无双迟疑了片刻道:“你是怎么寻到我们的?”
慕容雪轻咳一声道:“是灵樨的青鸟带的路……”
无双叹道:“你又何必这么执着,我已经欠你太多了!”
慕容雪微微一笑道:“债多人不怕,何妨再欠一次?”
无双无语,拿起一块鱼肉要烤,不料手一软,鱼肉跌到了地上。
慕容雪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无双看着自己白晰修长的手,淡淡的叹了口气:“慕容雪,如果我求你一件事,你会答应我吗?”
慕容雪快速地答道:“当然!”
无双眼睛盯着火光,缓慢地说:“如果我不能走了,带他离开这里。”
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东方辰的面上,映出英挺的轮廓,无双伸指轻抚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一时大意竟中了扶桑忍者放的盅,此盅名为万蛇毒盅,中此盅者先是全身失调,最后肌肉坏死瘫痪,全身血液干涸而死。而且此盅无药可解。
先是左脚,只一天的功夫,左手也麻痹了,很快,她就会失明,失去味觉,听不到声音,全身瘫痪,像活死人一般慢慢的等待着残废的降临。
骄傲如她,怎能忍受这种折磨,她从不愿将自己狼狈的一面展现在东方辰,在她全身瘫痪之前,她必须作好一切最坏的打算。
“什么?”慕容雪怔了片刻,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蓦地抓住她的手道:“你中毒了?”
无双看了一眼他抓着自己的手,没有作声。
“是的,所以请你带他出去!”无双看着慕容雪眸中带着一丝请求清甜地说道。
慕容雪的心微微一软,但随即燃起了汹汹怒火:“凭什么我要带他出去?我不会理他的死活,他让你死掉,我不杀他便已经是极限!要带,也只能是带你走!”慕容雪冷冷地说道。
无双水润的唇轻咬,眼前一晃,有短暂的失明,接着又看了火光,她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你想怎样都……”无双皱眉没说下去。
“你都怎么样?”慕容雪玩味地问道:“如果我说以你为交换条件呢?”
无双恼羞成怒的站起身,提起剑要走,不料手却被用力的一拉,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
慕容雪将身上的外衣脱掉,披在无双身上,闷声闷气地说:“怎么了?生气了!他有什么好的?他配得上你吗?他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吗?”
无双看了一眼东方辰,淡淡地说:“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评断,我认为值得就是值得!”
慕容雪怒:“如果我不答应呢!”
无双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既然你不答应,道不同不相为谋,慕容公子可以走了!”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一时间气氛怪异无比。
慕容雪拧眉问道:“世间万物无不相生相克,我就不信没有解决的办法。”
无双看着黑沉沉的夜,冷静地说:“当然有!”
“那你为何……?”
“我曾在南疆盅书上看到,唯一可以解这种盅毒的,是一种叫彼岸花的植物。但传说彼岸花只生于黄泉河畔,谁也没有见到过它的样子,要找到它,需要经过冥狱之门,这世上本无此门,所以,等于无解之盅。”无双平静地叙述着事实。
“我不信,我一定能找到彼岸花。”慕容雪站起身,坚定地说。
她不是冰人,并非无情,这一刻,她不是没有感动,只是……
“太晚了,这种盅毒还有十个时辰就会发作!”十个时辰,根本找不到这种传说中的花!
蓦地,一个散发着清甜味道的身体柔软的抱着了慕容雪,令慕容雪浑身一震,接着抑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求你答应我!”无双从后面抱住他说道。
慕容雪的热情被一盆冷水烧灭,他本该发怒,本该生气,本该吼她,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出,只是转过身,深遂的眸子含着浓重的伤感望着无双,脸上的落寞和孤寂如铅云逼得无双不忍去看。
“无双,我不要你死,你知道吗,我宁愿自己死!”慕容雪忍不住道,突然,他俯下身子,猛地吻上那倔强的唇。
无双任她吻着,黑白分明的眼眸瞪得大大的望着他。
慕容雪被这清凉的唇上带着的芬香和柔软所击中,一时间热血上涌,一吻由浅入深,再也停不下来。
无双在他迷醉的时候,喘息着问道:“答应我,带他走!”
慕容雪坚强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几乎要把她揉进身子里面,咬牙道:“你把自己给我,我便答应为你做任何事!”但不包括看着你死!
“我不答应!”一声清冷的喝声打断了两人的激吻,东方辰不知何时已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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