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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被绑了起来,昏过去了,不过没有外伤。这……到底是谁干的?不能饶了他!”
“当然不会饶了他,”我咬着牙,道,“我正在去找他麻烦的路上。”
就在说话之间,我已经到了华东师范大学东门。华师大学生很多,平时门口进进出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此时快到子夜,但门口还是摆着各种烧烤小吃、饰品衣袜的摊子,逛街的大多是情侣,手拉着手,表情十分甜蜜地享受着无忧无虑的人生中最后的轻松生活。每个摊主都在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城管的身影,同时热情地和懵懂的学生们商讨着价格。
好又多超市早已关门。我和杂毛小道绕了一圈,找到个后门。
这后门开在一条颇为宽敞但人迹罕至的僻静小路上,很明显,超市里的货品就是从这里运进来的。对付这门上铁锁,我倒是不在话下。只是,如果那个拷问过明莹的家伙,已经到了这幢楼的楼顶,他又是怎么上去的?
后门一开,杂毛小道闪身而入,我则打开手电四下照着。墙角放了一根撬货箱用的钢棍,杂毛小道捡起来,掂了掂,便拿在手里当做武器。
我把自己的那把枪递给他,他摇摇头,轻声道:“这玩意,修道之人用不惯。”
在仓库里堆着满满的货箱,到处都是手电照不到的死角。每个货箱后面随时可能有敌人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诡异声音,似是通风扇的转动声,又似是不知从哪里溜进来的野猫叫声,此起彼伏。一时间,这黝黑可怖的仓库充满了诡异气氛。
我们两个步步提防、小心翼翼,从这个漆黑的仓库里绕了许久,才找到楼梯,一层一层地向上摸去。一边爬,一边不时地回头照着,生怕身后有人蹑手蹑脚地跟上来。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沉闷声响。惊得我俩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却见一只流浪猫,从不远处货箱上跳下来,两只眼睛映着手电的光,带着不满的声调朝我们叫了一声,把我背后惊出满满一背的米粒汗。
说实话,此刻的我,比在太平间、抑或在共济会地下密室里更紧张,虽然在这些地方都是两眼一抹黑,但是在这里,却有一个随时可能出手的歹徒,不知道他会从那里攻过来。
好容易爬到了三楼,我停下来,向杂毛小道轻声道:“这码货的地方,应该是有仓库管理员或者保安看守才对。我们转悠半天都不见人,八成已经被那个等在这里的人打晕了。看来对方已经有所准备,我们得小心点才行。”
杂毛小道点点头。我刚把手电往前移去,绕过最后一个货箱,却见不远处有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在远处黑暗中一闪而没。
不,他不是一闪而没,却是匀速向右上方升腾着,就如诡夜幽灵鬼魂一般,缓缓地“飞”着。
那人穿着白色的过膝长风衣,在黑暗中的电筒照射之下,显得格外耀眼,也分外瘆人。竟似没有脚一般。
我与小道面面相觑,我向他道:“什么情况?鬼?”这杂毛小道想必是在他当道士的那些年里,见惯了神鬼异象的“大场面”,道了句“鬼还有瘸子?”说着,摸出一张淡黄色的符箓,横握钢棍,眼神坚毅地向前走去。一副鬼来降鬼、人来夯人的架势,让人放心不少。
我把枪搭在腕上,迈着小碎步向前快走。
到了那人影出没的地方,人,早已不在,只有一节梯子,通向楼顶。
我心里冷笑,果然不出所料,这人要把我往楼顶上引。刚刚那个会“飞”的鬼影,绝不是鬼。他不过是趁着我的手电照不清这暗色楼梯之时,缓缓地向上走去。看起来就像是飞了起来一般而已。而他的黑裤子黑鞋,在黑暗里看不清,便似没有脚一样。
二话不说,我和小道两人也爬上梯去。
梯子的顶端是个铁质平台,早已不见那一瘸一拐的身影。从通往楼顶的门缝里,隐约透进来外面的一丝灯光,似乎在诱惑着我,打开这扇门。
我猛起一脚,想把门踢开,脚跺得发麻,这门却毫无反应。看了看门轴,才发现这门是朝里开的。外面挂着一串链子锁。杂毛小道的钢棍伸过来,用杠杆的力道用力一扛,链子锁在他那放大了的一牛之力下,终于断裂。杂毛小道啐了一口,道:“弄这破锁作甚!拖延死期而已!”
我摆摆手让他停下,先探出头去望了望。没见有人,便迈了个箭步,跨出门去,接着用手枪晃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突然,我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色长风衣的瘸子,此刻就站在楼顶边沿上。背后是硕大的中央空调风机。
猎猎夏风吹拂着衣角。这人一动不动,似是在等我走过去,与我说些什么。
难道,这货不是个凶手,却是个什么牛波伊的幕后高人,要给我上一堂爱国主义思想教育课?
这里是四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我生怕惊动下面的行人,当然不敢贸然开枪,只能疑惑着、慢慢地移过去。
等靠近时,我才道:“转过身来!你是什么人?”
那人毫无反应。我走过去用枪口拨弄一下他的衣角,捅了捅,发出“空空”的声响。这才发现,这一动不动的家伙,根本是个假人!是从超市的衣帽区搬上来的假人模特!而刚才我看到的白色衣服,已经被那个瘸子脱下来,穿在这假人身上。
原来,那瘸子用链条锁锁门,是为了拖延时间,给假人换上衣服!
我心里大呼上当,正要回头时,一个藏在中央空调风机后面阴影里的、全身黑色的身影,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冲过来,双手齐推,我踉跄几步,稳不住身形,眼看就要从楼沿跌落!
尼玛,说好的一瘸一拐呢?刚刚看到那个人影时,还以为是个瘸子,我便稍许放松了警惕。但看这速度和力道,若说他是达度拉组织的人,我也绝不会吃惊。
我艹,四楼啊!摔下去,肯定成了肉饼!
就在那人影即将推到我身上时,杂毛小道已经反应过来,暴喝一声:“操你祖宗!”脚踏七星,以迅捷身法晃将过来,兜头一棒,朝那人挥去。
这一棒若是抡得实在,那家伙就得命毙当场。没想到,这人身法速度迅捷无比,脚下一滑,身形一矮,便闪过夺命钢棍,伏在地上。
杂毛小道似是久经沙场,此时绝不含糊,钢棍抡不到那人,便顺势朝我递来。
我的半个身体已经在楼沿之外,而我的手,已经抓住了杂毛小道递过来的最后救命稻草。
伏在地上那人嘿然一笑,如同枭鹰夜啼,令人毛骨悚然。不等小道把我拉上来,脚下一个横扫,向杂毛小道的小腿踢去。
杂毛小道避无可避,只能跃起闪过。他此刻正承受着我的体重,重心已偏,此刻又是腾空跃起,已在空中的身子自然被我拽着,向楼沿倾斜。那凶手果然狠辣,不用多出手,就达到了一石两鸟的目的!
若我还不放手,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被我拉下去,一起粉身碎骨!
我看着杂毛小道那绝不放手的表情,抓着钢棍的胳膊向后拽着。虽然我身体缩回来了些,但小道的胳膊能有多长?此刻已经于事无补。但看他这架势,定是宁愿被我带下去,也不会放弃。
旁边还有强敌环伺在这最后一刻,我朝着杂毛小道大叫一声:“给**烂他祖宗!”
说着,我往前送了送钢棍,稳住小道倾斜的身形,随即就松开了抓着钢棍的手。
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之下,向地面狠狠地坠去,楼顶的平面已经与我的头顶在一个水平面上,这个楼是超市,哪里有阳台?从楼顶边沿到地面,一马平川。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救我。
小道的惊惶怒骂声,夹带着失重和濒死的双重恐惧,如潮水般向我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