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云密布,北风呼啸,看模样,一场暴风雪在所难免,到黄昏,已经依稀有学粒子随风吹来,打在脸上,隐隐生痛。
刚立冬天气就冷成这样,正德六年的冬季看起来比起往年要冷上许多。
放眼望去,整个大同地界都看不到一星半点绿色。
灰色的天空,黑色的城墙,青色的瓦房,光秃秃的树枝,黑压压的人群,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黑白电影,不带一丝活气。
作为一所军镇,大同府的城门紧紧地关闭着。
洪水一样的流民过来,看到如此情形,疲惫的面庞上都闪过强烈的失望,有的人甚至失去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稀泥里,大口大口地喘息,口鼻中喷出长长的白气。
实在是太累了,只想就这么坐着,一直坐到天荒地老。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衙役跑过来,提起棍子使劲地朝地上的流民抽去:“起来,起来,不想死就给爷爷起来!”
可惜这些流民早就被艰难的人世折磨得麻木了,任凭棍子如雨点一样落到身上,却死活也不肯挪上哪怕一根指头。
几个衙役呀是没有办法,正不知道该如何时候,一个书办模样的人朝着坐在地上的百姓喝道:“都起来,这么冷3∟,的天,再坐下去,怕是只有一个死字。”
一个流民提起精神,凄惨地叫了一声:“老爷,这日子,还不如死了,咱们从应州到这里,被鞑靼人追了三日,早就没有了力气。若是你真有菩萨心肠,就放我们进城吧!”
“对,老爷,放我们进城吧?”看到了希望,又有几个流民挣扎着爬起来,不住磕头,眼神中全是乞求。
“进城,想得倒美,这可是几万人啊,躬道中间混了多少鞑靼人奸细。”一个衙役冷笑。
那书办摆手制止衙役,大声喊道:“大同戒严,军法如山,只能对不起大家了。”
听到他这么说,流民眼睛里仅剩的一点亮光熄灭了,又恢复成当初那般麻木模样,重新坐了下去。
书办突然哈哈大笑,笑声是如此的洪亮:“你们不起来是吧,可惜啊,府君今天煮的那么多白粥可算是浪费了。”
听到白粥二字,流民眼睛中恢复了神采,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传来。
就有人壮着胆子问:“老爷,什么白粥?”
书办指了指远方那一圈低矮的山丘,大声道:“翻过那道梁就是十里河的河滩,大同知府关府君已经在那里设了粥棚赈济灾民,不想死的就提起力气过去。”
说罢,就向衙役道:“来搭把手,把老弱病残扶起来,咱们去见府君。”
……
翻过那座山,就看到一条白亮的河流,在山与河之间是一条狭长的河滩地。
此刻,河滩地上已经用树木和土坯搭满了窝棚,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的人头,总数在两万左右。
在山岗上,大同知府关继宗麻木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地看着遍地灾民,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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