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明朝盐政制度,户部尚书和各地盐运使司转运使都有发盐引的权力。
所以,吴大人这次印刷的盐票也使用了正规盐引的格式,估计是想打个擦边球。
上面除印有他的签名之外,还盖了使司的大印。为了防位,还印了复杂的花边,上面用阿拉伯数字编号,并印了“C”或者“L”的字母开头。
这当然不是苏木的恶趣味,这年头识的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的人只他一个。每张钞票的号码都不一样,你就算想伪造,落到内行人眼里,也能轻易地被识别出来。
将盐票拿到手头,苏木下意识地甩了甩,却没有发出响亮的声音。这倒是提醒了他:“下次再印盐票的时候,得用特殊纸张了,里面不妨加点亚麻布或者棉布。”
不过,就手头这张钞票而言,苏木还是很满意的。
他心中也是感叹。
人说在封建社会,盐铁乃是头一等的大政,一直都由国家直接管理。却将发行盐票的权力下放到户部尚书,甚至地方转运使手头。却不知道,盐引就相当于后世的钞票。这简直就是直接将铸币权拱手让人嘛,倒是便宜了我苏木和太康、正德。
咱们哥仨这次也要做一回金融寡头。
正如苏木先前给吴大人上课时所说的那样,货币本身是没有价值的,只有流通起来,被百姓承认才算是钱。
目前最重要的是将这些盐票给卖出去,否则,也就是一堆废纸。
苏木坐在书桌前,想了想,自己不过是一个外来人,对于沧州的商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况且,他现在名声好象不太好,特别是太康抄袭一事曝光之后,他也被人当成了女骗子的同伙。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别人也不会相信。
至于盐商们,经过那夜的那一幕,已经同他苏木翻了脸。而且,盐票一事又是直接动了他们的蛋糕,真到发行的时候,估计自己也会变成盐商们的公敌。
那么,究竟找谁来认购为好呢?
苏木陷入了沉思:这沧州一带,甚至整个河北,最有钱的人无疑是盐商,然后就应该算是在大运河上走水路的行商了。可这些人自己都说动不了,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中等富商。中等富商,抛开盐商那种怪胎不说,正常情况上,应该是有十万两左右家产的。再往下就是下商贾,一万两以下只能算是中产阶级。
问题是,就算是中产阶级,我也认不得几个。
“对了,盐枭不就很有钱吗?”苏木突然想起了宗真,眼睛不禁一亮。
宗真是盐枭不假,可手头却没多少钱。但他认识的人多呀,都是走盐的,既然盐商手头有不少钱,那么,盐枭也应该不穷。
“走,找他去。”
苏木眼睛一亮,立即叫来一个客栈的小二,背了背篼将一万张盐票背上,朝宗真家走去。
这么多盐票放在客栈里,苏木也不放心,还是放老宗那里妥当一些,再怎么说,人家也算是一代大侠,战斗力超强,寻常小蟊贼也不敢找上门去。
走了一气,总算到了宗真家,看着他家的院子,苏木点了点头:地方颇大,花点钱整治一下,倒是可以做为银行的营业场所。而且,这里位于闹市区,又临街,对面就是一个十字路口,风水宝地啊!
刚到门口,还没等苏木敲门,里面就传来一个妇女的怒吼声:“姓宗的,你成天半死不活呆在家里做什么,可要想想,咱们家七口人睁开眼睛就要吃饭,难不成还真要饿死?”
苏木道被这河东狮子吼惊得一颤,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宗真的娘子。
早听说宗真的老婆性格暴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宗真的声音有气无力传出来:“娘子,你这话说的。咱们好歹也是吴老大人的亲戚,若再去干那种没本钱的买卖,传了出去,怕是要给老大人面上抹黑。将来妹子嫁去吴家,也没脸。”
“没脸,没脸,你还知道脸面啊?老大人说了,等明年国丧期一满,就接小妹过去。到时候,你姓宗的又能拿出多少陪嫁。到时候,不名一文,还真是要丢大人了!”宗真娘子的声音尖酸刻薄起来:“难不成,你还真要去找你那写江湖弟兄借。嘿嘿,别人提起你宗大官人来都要竖一根大拇指,可谁知道你宗大侠已经举家食粥半个月了。果然好生了得!”
然后,就是宗小妹低低的哭声:“哥哥,嫂子,你们别吵了,我不嫁,我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