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人物究竟是谁,一般人也无从知晓。只知道,自从这家银钩赌场开张之后,顺天府的衙役就没来叨扰过一回。不但如此,就连凶狠霸道的东厂和锦衣卫对这家赌场也是视而不见,完全没有来收规矩银子的想法。要知道,像这种赌场,可是两大衙门的主要经济来源。
于是,就有人猜测,这幕后老板肯定是三大阁楼的一个。或者说,起码也是部堂级的高官。
不过,这个老板做起生意来气魄颇大,只要进了他的赌场,只要手头的钱输光了,想借点。打个条子,按上手印,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利息,也公道。
正因为如此,赌场一开张,生意就好得不行。
这其中,自然不乏有想来占便宜,看能不能大赢一笔之人。
吴老二就有这个想法。
说起这两个月,刚开始的时候他运气不错,几乎让他产生错觉:自己就要时来运转。
事情得从胡莹被淮王抓住,他跑去找张永报信说起。
张永离开之后,他就被一个太监给关在屋里。一想到那个太监口口声声说要将他直接打死喂狗的话,吴老二吓得一身都软了。
本以为也就是被人关上半天,就会放回家去。
却不想,在张永家一住就是半个月。
原来,张永这一忙,却将他给忘记了。接着就是弘治驾崩,新君继位,然后又是淮王之乱。整个朝局折腾到大年过完才算安稳起来,等到张永偷得浮生半日闲回家去,这才发现吴老二还关在这里。
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叫人给了他五十两银子打发掉。
吴老二在这里被关了半个月,一肚子的恐惧和怨气,可一看到银子,却高兴起来:管他呢,有钱就是大爷,半个月就是五十两银子。别说关这里,就算是被人关进天牢,也是值了。
至于张永究竟是身份,他也不敢去问。
得了钱之后,吴老二自然流连于花街柳巷,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俗话说,赚钱如针挑土,用钱如水冲沙。
五十两银子看起来颇得,已经抵得上一户中下人家的资产了。可照吴老二那种糟蹋法,也不过一月,就用得个干净。
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二钱银子的家底。
如吴老二这种泼皮,又没有家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心中也不急。就琢磨着用这二钱银子做些什么,看能不能翻点本。
恰好这个时候银钩赌场开张,按照业界惯例,新赌场一般都会来个大放送,输些钱出去,正好去那里占点便宜。
也合该老二要赢,他被关张永家半月,歇了这么长时间,手风却顺得出奇。一坐下去,二钱银子就翻到了三十两。
按说,得了这么大便宜,他该收手才是。
可吴老二却不走,一口气在赌场中泡了三天,更是将那三十两翻到七十。
这下可惹恼了赌场中的人,他们刚开始的时候是故意输点钱出去,好花钱买人气。可你这小子不识相,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接下来,吴老二开始走背运,一口气将手头的现银给输了个精光。
于是,他就走上了借高利贷的歧路。
不眠不休地奋斗了六日,饿了,就吃两口赌场提供的糕点,累了就睡在椅子上,到现在,手头已经积了三百多两外债。
而这些欠款,还在不停打滚,只需再过几日,就会变成一笔让人瞠目结舌的天文数字。
“开,快开!”吴老二红着眼睛指着赌台上的一个位置:“顺门,十两!”
赌场的伙计看着吴老二笑,却不动。
“怎么了,怕小爷没钱?快开,开了之后再说”吴老二斜着一双怪眼喝问。
伙计赔笑道:“小爷你说什么话,小人怎么可能这么想。实在是东家有规矩,这见不着真金白银,不能开盘。要不,你……”
吴老二不耐烦地说:“拿纸笔来,不就是写个条子吗?”
“是是是。”就有一人端了纸笔过来,道:“要不,小爷你多借点,这里有五十两,可以多玩几把。”
“你这夯货倒也机灵。”老二笑着接过钱,就在欠条上按下手印,将十两银子压了上去。
不出意外,自然是输了。
偏偏这吴老二杀发了性,索性十两十两地压,只片刻,就输了个底掉。
“再借些!”
这一回,却没有反应。
老二大怒,一拍桌子:“掌柜的,拿些银子过来使!”
就在赌场的二楼,赌场的掌柜正恭敬地站在一个青衣人身边:“东家,这泼皮明显就是在胡搞的,这阵子已经欠了咱们好几百两,再这么下去,可不是法儿。前几日伙计们就有意要催款了,只顾着怕坏了赌场的名声,一直没有动手。今日却巧,您来了,还请东家你拿个主张。”
“把他手指剁了,一百两一根,照着点就是了!”那青衣人转过身来,轻飘飘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