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就样成为这个庞大帝国的君王,担负地沉重的责任。
无忧无虑的时光就要过去了。
不忍心打搅朱厚照,苏木悄悄走到火炉旁边,倒了一盆热水,用热毛巾裹住右手烫了半天,才将手掌伸展开来。、
正要回去继续写作,回头一看,却见到弘治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将一袭棉袍盖在儿子的身上。
只见他满面的笑容,笑得很是舒展,这一刻,他已经彻底地变成了一个溺爱孩子的慈父。
“陛……”苏木心叫一声不好,冷汗顿时沁透所有的衣裳。
刚要叫,弘治皇帝却麻利地转过头来,朝他摆了摆头,又指了指儿子,示意不要打搅他的睡眠。
然后,他又指了指外面,然后背着手悠闲地走了出去。
苏木立即明白,弘治皇帝这是到了最后的时刻了。
也不废话,一把抓了案上还没写完的稿子,只几步就到了屋外。
却见得弘治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敞的大袍,在北方中猎猎飞舞,就如同要飞上天空一样。
“陛下。”
弘治却一声清啸,吟道:“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好凉爽,好畅快,朕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就如同这病完全好了一般!”
苏木走上前去,一恭身,用双手将稿子举过头顶:“臣苏木,已经将尤三姐一节的故事写完,进呈御览!”
“这么快,快给朕!”弘治皇帝惊喜地叫了一声,一把抢了过去,然后贪婪地看了一眼,却停了下来。
“陛下。”苏木小心地看着他。
“算了,不看了!”弘治突然松开手,那十多页稿子被风一吹,高高飞起,如同一群白鸽连翩升高,消失在中南海广阔的湖面上。
然后,他哈哈大笑起来:“何必看,何必看?其实,朕心中也是知道的,以柳二郎那种没担待的个性,自不要反悔,而尤三姐又刚烈,此事定然不得圆满。与其看了徒增惆怅,莫若不看,也好留个念想。”
苏木眼圈一红,眼泪不住落下。
“别哭,别哭,哭也没用。生死一物本是寻常,如那夏天的花开得艳丽,可总归有凋零一日,这就是日月轮回,天道循环。”
“陛下!”
“什么都别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弘治皇帝一摆头:“朕累了,什么都不愿意去想,身后事自然有身后人。朕操心了一辈子,这一刻突然悟了,朕今朝却是要不管不顾一回。”
他一振衣袖坐在一块石头上,朝苏木笑道:“朕看了你这么久的书,听你说了这几日的故事,多谢了。现在,轮到朕说故事,你听。”
“就说,从前有个皇子,他母亲是一个普通宫女,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那种,在一个偶然地机会得到了皇帝的临幸,坏了龙胎。可是,皇宫中的女主人是一个恶毒的妇人,只要有宫女怀了龙种,就会被她害死……后来呀,这个皇子出生之后就被好心人偷偷养在宫中,直到十八岁……皇帝一直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他已经一把年纪了,有一日想起自己就要绝后,叹息一声流下泪来,说‘朕一把年纪了,怎么连个子嗣都没有,朕这是犯了什么错,老天爷你怎么这么惩罚朕呀’,这时候,一个太监跪在地上大哭‘陛下,你有儿子。’……”
“后来皇帝和那个皇子团圆了,很完美的结局啊,苏木,你说是不是?”
苏木沉默不语。
皇帝依旧带着笑容:“但是,后来那太监却莫名其妙地自杀了,而那个皇子的母亲也被人害了。这就是权力,权力这种东西啊,直把人心都扭曲了。其实,天家才是这世上最残酷,最薄情寡义的地方。所以,朕从小就由着太子玩闹……那是因为,朕就是故事里的那个皇子,朕从小就生活在死亡的危险之中,没享受过一天的快乐。别人有童年,而朕只有隐忍……”
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终至轻不可闻。
风停了,雪不住落下,堆在弘治皇帝头上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