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意麻烦吴老举人,礼数上自然要走到。
第二日,苏木起了个大早,就上街去买了一盒点心。想了想,这点礼物实在是拿不出手,按照古人拜师的规矩,应该是直接送银子的。不过,苏木和他又没有师生只名,送钱也不合适。
当然,依古礼,送腊肉也可以……腊肉,还是算了吧,这么热的天,仔细生虫。
走了几步,苏木心中却是一动,如果没猜错,吴老举人一家在京城呆了十年,已经窘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昨天看到吴小姐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料子虽然不错,可却显得很破旧,手肘和领口处还打了补丁,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
说起来,吴小姐的遭遇和当年的苏木颇有几分相似。
当年苏木的父亲也一样在京城待考十年,最后将全副身家填了进去,而自己在苏家也受尽了白眼。
想到这里,苏木心中就同情起吴小姐起来。
既然要送礼物,何不送她几尺布料,也好做一声新衣裳。
苏木就走进一家布店,先给吴小姐扯了一匹细绢料子,想了想∴↖,,索性又给老举人也买了四尺松江布。
京城的吃住特别贵,至于其他,物价却不是太离谱,总共也不过花了一两多银子。
准备好礼物,苏木就兴冲冲地跑回了家。
刚一到客栈,就看到外面的大堂中坐着两个高大汉子,正是朱厚照的两个侍卫,刘太监也在那里。
三人点了一桌酒菜,正吃得口滑,见了苏木同是喊:“小苏相公早,干脆也过来喝一杯。”
苏木没好气:“你们怎么又来了,昨天不是下午才来的吗?”
刘谨笑道:“我家少爷是个急性子,小苏相公你多担待些,过几日就好,过几日他厌倦了,自然就不会过来打搅你了。”
“希望如此吧,我还要参加乡试呢,你们见天来,我还复习什么呀?”
刘谨一脸的歉意:“苏相公,我家少爷说了,只要他过来学艺,就同一道吃午饭,京城里无论哪家酒楼,你随便说?”
做为一个资深吃货,苏木大觉得满意:“那感情好。”既然没办法收,也不好意思收朱小子的学费,吃他几顿倒是可以的。反正他是宗亲,有的是钱。
回到住所,朱厚照已经来了,正坐在桌子前百无聊赖地喝着茶。
小蝶也不理睬他,自顾自地在一边洗衣服。
看到苏木,朱厚照惊喜地跳起来:“子乔,你终于回来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
苏木朝他摆了摆手,径直走到北屋,微一躬身:“吴老,晚生苏木前来拜见。”
“啊!”里面传来吴小姐低低的一呼。
然后,她将门拉开一条缝隙,也不说话,只朝苏木不住摆手。
苏木以为她是在说吴举人还在睡觉,让自己别去打搅。
就低下声音,将一大堆礼物递过去:“微薄之物,不成敬意,还望小姐收下去。”
“什么?”屋中传来老举人的声音:“你叫苏木……在下身有沉疴,不便见客。你我素昧平生,不知道你此举何意?”
原来,他已经起床了。
听到父亲的声音,吴小姐更是紧张,不住地朝苏木摆手,倒将他弄糊涂了。
苏木:“昨天得先生指点,晚生受用无穷,一点心意。”
“客气了。”里面叹息一声,道:“其实,你昨天解的《大学》就非常精到,我也是见猎心喜,随口附和一句。同为名教中人,同道切磋交流,也是常事,何须多礼?”
苏木听他说起昨天解《大学》中“云:于戏!前王不王!’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一句,却不提修改文章一事,心中有些奇怪,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就在这个时候,吴小姐突然将手伸出来,把苏木手中的礼物接了过去,回头对屋里柔声道:“父亲,士林中本有一字师的说法,君子有通财之谊。苏公子和您都是谦谦君子,若再如市井俗人一般,却是矫情了。”
吴老举人:“倒是为父狭隘了,也罢!”
然后,屋中再没有人说话。
吴小姐又看了苏木一眼,然后落到礼物上。
一看到手头那匹丝绢,知道苏木是买给自己的,脸却红了起来,然后伸手轻轻将门关上。
这一红,就如同一朵正在盛开的牡丹花,美得不可方物,倒让苏木一呆,险些被关上的门撞中鼻子。
“子乔,我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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