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第一天,忽忽而过。
第二天,当朝阳初升,不少士子考生已然醒觉过来。粗粗用送来的清水洗漱完毕,吃过早餐,赶紧埋首苦思,继续未完的题目。
七道题,每一道所需求的字数不多。然而天下间,最难做的便是命题文章。尤其是在这事关重大的考场上,每一个字,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才会下笔。
思考、运笔、小心谨慎,保持卷面整洁,诸多因素合在一块,耗时耗力。加上睡眠以及饮食上的不足,每一届乡试,都会有士子支撑不住,半途倒下而被送出去的。
叶君生同样醒来得早,习惯了,每一天都这般度过,其实和乡试与否关系不大。
处理完毕些琐事,开始执笔,继续答题——
“天命之谓性,天命何为?”
这是第六道题目。
“天命之谓性”,此言出自《中庸》,后面还有两句“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大概意思是说天生本性,而本性不该放纵,而要用道来约束。用什么道呢,当然便是儒教了。
这三句,最大的争议在于最后一个“教”字。
后世学者,大多认定“教”为儒教,然而文言文之类,字面往往存在许多种解释,而且每种解释都言之有理。若把“教”,理解为“教学”之类,却更有道理。
圣贤有语“有教无类”,在中心思想上两者其实相当契合。
众所周知。后世理学大兴,“存天理,灭人欲”。却是死板无比的教条主义,经常矫枉过正,引申古书经义。
叶君生略一思索,有了头绪,奋笔疾飞,约莫一刻钟时间,一篇八百字文章写就。
写文章。往往怕短不怕长。要做到言简意赅,才是最难的。
当然啦,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产生长篇来,散文也好。经义也好,千字篇幅为衡量标准。若有人洋洋洒洒写几万字的文章,根本不会被认可。
秦汉骈文古赋,讲究对偶工整,堆砌辞藻,满篇之乎者也,空洞无物。却是开了行文灌水之先河。
不过这一点,在考场上行不通。
叶君生一气呵成,接连把剩下的题目全部做完了。端坐着,搓了搓手。紧一紧面色,趁还有时间,将七篇文章逐一审阅,看有没有纰漏之类。
时间一点点过去。确凿无疑后,他松一口气。把文章叠好。还没有到时间,于是闭目养神。
第一场的考核时间到了,有执事下来收取文章卷子。
整个考场,非常寂静,只有执事官员走动的声响,以及纸张翻动的细音。一众士子考生,乖乖交卷,一声不敢吭。
在考场内喧哗,扰乱秩序,那可触犯了律令,立刻会被负责秩序的官兵轰出场外。
规定休息时间过后,主考官宣布第二场考试开始。
第二场,试论一道、判语五条、诏诰表三者任选一条,总共又是七道题目。
这一场,考核的是政务水平,和公文写作能力了。
可以说,比起第一场,第二场的要求相对简单。毕竟套路化得很,虽然也是命题,但很多东西考生早烂熟于心,一一填充上去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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