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规矩矩的坐在了边上。
在北京才知道官小,同样的,到了北京才知道背景深厚。这个时间,越是穿着奇怪的商人,越是底气够足。
尤其是来开会谈判还穿奇装异服的,谁知道后面有没有一个部长的同学,或者中顾委的娘舅。下面的小老板也许都学着穿西装衬衫了,大老板往往就喜欢反其道而行。越是有门道的商人越是如此,大家都如此,你不如此,就显的你出位了。
汪晖坐定,打量着周围的人,暗自判断着身份地位。
就在此时,一名大华的工作人员走出来,笑道:“汪司长吗?苏董有时间,想先见您。”
说完,他又抬头对边上的人拱拱手,笑道:“各位老板,汪司长是来帮我们董事长的未婚妻做扶贫基金会的,这个不好等。”
“去把去。”一听是帮苏城未婚妻的忙,周围的老板都很理解。
还有人笑呵呵的说:“苏董年纪轻轻,可别犯惧内的毛病。”
汪晖也知道他们各有身份,双手合十向四周拜了拜,才走进苏城的办公室,心里想:在政府也挺好的,我要是下海经商了,反而不能这么容易进这个办公室了。
如此一想,汪晖的脊背又挺直了。
苏城的办公室一向超大。北*京分公司仍然给他留了一层楼,进门的玄关放着鱼缸和假山,然后是包含着一组沙发的会客室,以及靠窗的办公桌。再往里,还能看到一个小的会议室和休息间。除了休息间以外,所有的房间都是打通的,只以立柱相连,看起来相当的敞亮。
高薪请设计师做的新楼,无论如何都比民政部那有历史的大楼好多了。董事长办公室自然比汪晖狭小的办公室好了无数倍。汪晖看的眼花缭乱,步履也放慢了一些。
“你们晚上就启程出发,会面的大纲由你们掌握,但是,不能超出规定的范围。”苏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似乎是给手下人吩咐了什么。
汪晖站着等了一下,就见苏城笑呵呵的走了下来,并命令道:“舒兰来了吗?基金会的事,得让她听听。”
一人点头应了,另外几名汪晖不认识的大华人,笑着和他错开。
苏城远远的伸手过来。和汪晖握住,笑道:“中亚那边的事情很多,有点忙不过来了。”
“前苏联乱成一片了吧。”汪晖只能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前苏联本来是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现在各加盟共和国独立了。一些工业项目就缺失了,我们不管在那边做什么,都会受到影响的。”苏城随意说着话,直到舒兰兴奋的赶过来。
如果让舒兰选择。她最喜欢的工作应当是工厂。国企的工厂是她童年接触的,熟悉的,并且唯一的世界。当然了,如果能在工厂坐办公室。那大概就是最好的工种。
然而,时代的变化总是超过人们的预期,下滑中的国企失去的越来越多。进入却越来越难。舒兰也渐渐没有了继续国企生活的兴趣,但要说到经商,她的兴趣就更弱了。倒是国外如火如荼的慈善基金会,吸引了她的目光。
做一些善良的事,总是容易让人心情快乐。
苏城有很多理由来支持舒兰,但他本人却没有太多的时间控制这些。因此,简单的听汪晖说了一些。他就心不在焉起来。
汪晖尽管失望,仍旧打点着精神,给舒兰详细讲解国内的基金会规则。他也想的明白,只要能建立关系,以后总有说得上话的时候。
大约一刻钟左右,汪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苏城的办公室。
舒兰将他送出了门,而在另一边,苏城从隔壁会议室的侧门处,又迎进了一个超大的将军肚。
常年做办公室的官员和老板都有将军肚,但真能用超大的来形容的,毕竟是少数。而从将军肚的规模,也能约略的看出对方的地位,别的不说,熊一般的大肚子放在森林里,不是食物链的顶端,也一定是食物链顶端最喜欢的食物。
“张总来了。”苏城一整天都在见人,脸都是木的。
张建军握了一下,就松开,摇头道:“北*京的破路,不停的修啊修,我看再修十年都修不完,颠的我早饭都要出来了。”
“再过20年,还是修不完的。”苏城很有感触的说了一句真话。
“真要那样,我们新兴集团就在这里做一个公路养护公司算了。”张建军曾是新兴集团在海沧计划中的负责人,代表这家中国最大的军队企业完成了中国最大的项目建设。在海沧计划的建设中,苏城和张建军也有了不错的私人关系。为了完成哈萨克斯坦的迁都计划,苏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新兴集团。
虽然新兴集团一家,吃不下一个城市的建筑项目,但让他们完成最主要的几大建筑,还是能将工程质量提高一个档次。
张建军不止一次的和苏城商讨过此事,继续谈判也没什么阻碍,整个流程进行的很顺畅,差不多是大华怎么要求,张建军就怎么承诺,最多是争执一下工期和价格。
这也是苏城计划好的。九三和九四年的中国面临着巨大的通货膨胀的威胁,整个国家的经济几乎濒于崩溃,经济过热一词也因此被国人耳熟能详。在经济过热的状况下,各地疯狂的基础建设纷纷被叫停,由此造成的巨大经济损失由地方和中央政府买单,与此同时,负责这些基础建设的公司,也纷纷受到重创。
签好的合同不履行,完成的工程不付款,是这两年里的常态。新兴集团有总后勤部的背景,身板确实很硬,但也不能逆势而为。各地政府都缺钱的状况下,就是手段再多,没有钱还是没有钱。
因此,目前的新兴集团本身就处于缺少订单的状态,别说是哈萨克斯坦这样社会秩序尚算稳定的国家,就是战乱地区,张建军咬咬牙也敢点头。
双方都有意向,谈起来就相对容易。
在新的备忘录上签字以后,苏城先让其他人离开,这才笑呵呵的道:“张总有没有时间,陪我去趟中亚?”
“是勘定管道吗?”张建军的眼睛像是两颗小灯泡似的,瞬间亮了起来,很让人怀疑它会不会爆点坏掉。
苏城点头又摇头,道:“给大庆的最后期限还没到呢,勘定管道算是个幌子吧,我是去一趟阿塞拜疆。”
“去阿塞拜疆?”
“那里油田,可比哈萨克斯坦的还要出名。”
“你想去竞标油田?”
“差不多吧。”
张建军糊涂了:“怎么叫差不多?我可不懂油田开发。”
他以为苏城是要拉新兴集团做石油开发以分担风险。
苏城贼笑了两声,道:“阿塞拜疆这样的国家,油田给谁不给谁,竞标是没用了,我想试试别的门路。”
张建军长长的“哦”了一声,又疑惑的道:“不过,我在阿塞拜疆没什么关系啊。”
“叫你去,是做个见证。”苏城扶着他站起来,笑道:“阿塞拜疆那边,估计会提出一些政治要求,不管成与不成,你给我做个证明。”
张建军是总后勤部出来的,20多年党龄的老党员,政治可靠素质过硬就是用来形容他这样的。即使到了企业里,张建军的档案仍然良好,加上又名以上脱离了军队,正式最适合陪苏城去阿塞拜疆的人选。
短暂考虑了一下,张建军就拍着肚子道:“行,你只要管吃管喝,我就带着耳朵去听听吧。不过,中哈石油管道还没最后敲定吧,你就搞阿塞拜疆的油田,会不会急了点?”
“不相干。而且,咱们出发以前,中哈石油管道的协议也就差不多了。”苏城的眼睛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指挥着热风,正在驱散棉花团似的云朵。